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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口镇。
道路纵横南北,溪流交汇东西,远近山林掩映,房舍街道错落有序。
一个寻常小镇,很普通的地方。
日上三竿时分,一辆马车由远而近,晃晃悠悠,慢慢驶入小镇的街道。
无咎依然坐在车前,抱着鞭子,压低斗笠,默默想着心事。
一晃眼的工夫,半年过去。也不知祁散人是否出关,又是否前往黄元山。他获悉了剑冢的变故之后,会不会一路寻来?
且不说老道怎样欺骗自己,那毕竟是位见多识广的高人,倘若此刻相逢,他或能帮着自己破解丹毒。不过,当自己最为窘迫的时候,总是孤独无助。可恶的老道,他此时此刻又在哪里?
马车一顿,马儿昂头打着响鼻。
随即有人骂道:“赶车的,眼瞎啦,撞了老娘,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呸”
一个肥硕的妇人拎着篮子从车前经过,扭头啐了一口。
无咎坐在车上稍稍趔趄,伸手抓着缰绳抖动了下,马儿安稳下来继续往前,马蹄在青石板上踏踏作响。而他虽然装聋作哑,还是随着骂声投去一瞥。看着那妇人的背影,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得摇了摇头,暗暗叹息一声。
每个人,都有自我的坚守。
而那种竭力的维持,便如孤独的堤岸,总是在风浪的冲击下,一次又一次的坍塌殆尽。
正如自己不杀女人的诺言,真实而又简单。而那个叫作竺青的女子以及她的道侣,还是死在自己的手中。
亦正如曾经的愿望,只想着守护爹娘,陪伴妹子,最终却是家破人亡,剩下孑然一身,流落天涯
无咎想到此处,心境落寞,伸手拉低斗笠,只想着及早远离此地。
而便于此时,再次有人出声:“赶车的,给我站住”
一个中年的男子站在道边,伸手挡住了马车。只见他身着长衫,胡须稀疏,面色清瘦,神态倨傲,周身上下散发着淡淡的威势,分明是个羽士六层的修士。
自从乔装易容之后,再不敢轻易动用神识,却不料小镇之上,竟然还有仙道的高手!
无咎收紧缰绳,微微愕然。
搁在从前,他根本不将寻常的修士放在眼里。而此时此刻,他不敢有丝毫大意。小镇距离万灵山,不过千里。稍有意外,与找死没有两样啊!
“大车被我雇了,随我来”
中年男子不容置疑地吩咐一声,转身就走。
前方的不远处是个铺子,门前摆放着几个装着谷物、干货的麻布袋子。几块腌制的肉块,则是堆在地上。另有一辆大车,已装满了货物。还有一位修士模样的男子,在指手画脚嚷嚷不停。
那家伙没有瞧出自己的破绽,而是要雇佣大车?
无咎虚惊一场,松了口气,低头看向自己的打扮,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赶着马车穿街过市,可不就是讨营生的架势?早知如此,还不如弃了大车骑马而行。只是那样太过于招摇,而不利藏形匿迹。
“我有要事在身,另有去处”
无咎忍不住出声拒绝,而话才出口,只见那中年男子猛一转身,凶狠道:“少给我啰嗦,短不了你的车钱”
“呵呵,一个赶车的,竟有要事在身,莫非有所隐瞒啊!”
那是铺子门前另外一个修士,脸色腊黄,笑容嘲讽,却又神色不善。
“这位兄弟,哥哥帮你一把”
一个三、四十岁的粗壮汉子跑了过来,竟是伸手抓着马儿的辔头,连连使着眼色示意道:“难得一笔横财,还不多谢两位仙长的关照!”
无咎稍作迟疑,跳下马车。
“我叫沈黄,沈家村人,那辆大车,便是我的。兄弟,哪里人氏?”
自称沈乡的汉子一边帮忙牵着马车,一边不忘寒暄说笑。
“我”
“贾家村的?”
“嗯”
“哈哈,我一猜准是,你是否认得贾二,我与他相熟!”
“村西头的贾二认得、认得!”
“贾二住在村东头啊,他搬家了?”
“啊是吧”
“如何称呼?”
“贾贾七”
“原来是贾七兄弟,且听我一言,那是年寿仙长与吴基仙长,不得冒犯”
马车在铺子门前停下,沈黄又是忙前忙后,帮着收拾大车,又冲着两位修士连连点头哈腰。
无咎只得丢下鞭子,摆出顺从的样子。而他的心里,却在腹诽不已。
乔装打扮,只为赶路便利,谁想一不小心,竟成了真正的车夫。而事已至此,且随机应变!
而那两位修士却是不容分说,各自抓起地上的麻包与肉块丢在车上,这才吩咐道:“即刻启程!”
从村里换来的马车,一应俱全。除了一匹枣红马之外,还有日常所用的行囊、绳索等物。
沈黄很是热心,帮着绳索捆扎妥当,这才摆了摆手,转身奔向自家的大车。叫作年寿的修士与他同车,随着鞭子甩动,车轱辘压过街道,先行奔着镇外而去。
“呵呵,还不动身更待何时!”
吴基,脸色腊黄的修士,留着短须,一袭黑色长衫,动辄发笑,显得很是高深莫测。而其修为,也不过羽士的七层。他盘膝坐在车上,颐指气使。而车前的地方狭窄,被他占去大半。
无咎点头赔笑,抓住辔头牵引马车走动起来。少顷,他侧着身子坐在车前,抓起鞭子抽了出去。而鞭梢纠缠,他忙连连急甩。
“贾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