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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咎走在无人的草舍之间。
住在此处的人家,不知种族,也不知来历,便被阿三与阿胜,给杀了个干净。彼此无冤无仇,只因一场猝然的相遇。于是祸从天降,数十男女老幼尽数死在修士的飞剑之下。
滥杀无辜,怎不叫人气愤?
正如所说,阿三遭到围攻,便执行师门长辈的吩咐,将忤逆者铲除殆尽。很是合情合理,理所当然。是非善恶,与他无关。他振振有词,依令行事而已!
而若非阿三心生邪念,又何至于造下杀孽呢?他却连呼冤枉,声称以他仙者之尊,根本不会看上凡人女子,仅仅是一时好奇而已!
阿胜杀人的借口,更是冠冕堂皇。
阖族尽灭,留下四个女子怎样过活?倒不如死了干脆,以便转世投胎而重新来过。
两个家伙,都不是东西!
而为了一群不相干的人,以及所谓的师门密令,同样身为仙门弟子的自己,根本无从指责!之所以气愤,或许,仅仅是人性的不同而已。
这世间,有人、有鬼,有生、有死,自然也有阴阳轮回。而修仙至今,也算是历经苦难,看惯了红尘,却依然不知轮回的玄机。只想着魂去来兮,便有了前世与今生。而一缕缕残魂,又该寄往何处,方能摆脱困厄,迎接又一次新生呢……
无咎在一间草舍门前停下脚步,稍稍迟疑,俯下身子,探头张望。
狭小阴暗的草舍内,铺着茅草与树皮编织的衣物,还有石头垒砌的供案,上面摆放着几个狰狞的头骨。头骨的四周,装饰着鸟羽,在这简陋之地,显得颇为隆重。
无咎看不明白,转身离开。
不远处的空地上,有石碾与石臼形状的农家之物。
无咎走到近前,撩起衣摆。而尚未坐下,却见石碾上涂满黑色的血迹,显然并非打磨谷物的石器,而是屠宰猎物的所在。他只得站在原地,默默打量着小小的村落。
倘若比起神洲的富庶,以及民风的教化,贺洲则是多了几分粗野,与不安的躁动。而眼前的部洲,倒更像是一片尚未开垦的蛮荒之地。也或许初来乍到的缘故,尚须慢慢走入那未知的一切……
一阵风来,腥臭呛人。
那是焚烧尸骸的味道。
两道人影从峡谷的方向冒了出来。
阿胜与阿三,回到了村落之中。许是干了毁尸灭迹的勾当,两人一身的轻松,途中不忘四处查看,并边走边交谈。
“难以想象,竟将长辈的头颅摆起供奉……”
“白骨森森,很是吓人。野蛮粗鄙之辈,死不足惜……”
原来草舍中的头骨,竟是自家的长辈?着实血腥恐怖,也有失人道,而信奉祖灵,又何错之有呢?总比那缥缈的神仙,来得更加朴实,至少不忘血脉之情,以及薪火的传承。而天灾易躲,难防。这群不知传承多久的种族,就此灭绝!
“稍事歇息,继续赶路……”
“师兄……”
无咎转过身去,淡淡出声:“就此告辞吧,不送!”
两人走到近前,面面相觑。
这是要分道扬镳啊,与日前的情景是如出一辙。
阿胜突然明白过来,怒瞪双眼:“你小子又来这一套,不是有言在先吗,师命难违,且关乎近千人的安危,凡事务必当机立断,你为何总是无故找茬呢……?”
阿三有些心虚,跟着附和:“师兄啊,此地并非贺洲。一群卑贱的蝼蚁之辈,杀了便也杀了,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呢,全然不像一个修仙之人……”
无咎本来是云淡风轻,却猛然转身厉声骂道:“狗日的阿三,你且说说,何为修仙之人,道不出个所以然,我砸断你的狗腿……”
阿三吓得急忙闭嘴,往后便躲。
他只想讨好,却是忘了,有的人软硬不吃,且听不得他的劝说。尤其凶狠霸道,还是一如既往啊!
阿胜适时上前一步,伸手阻拦:“无咎,你休得耍横!”
无咎依然双眉倒竖,脸色生寒,显然没将一个筑基长辈放在眼里,随时随地都要暴起作的架势。
阿胜微微一怔,怒火顿消,却不甘示弱,随声驳斥:“何为修仙之人,无须多问。师祖早有定论……”
无咎的眉梢轻轻跳动,嘴角冷冷挤出一个字:“讲!”
阿胜神情尴尬,硬着头皮道:“天道无情,刑罚慈悲。适者成仙,适者成鬼!”而身为长辈,竟被一个小辈逼得如此窘迫,他终于忍耐不住,愤愤一甩袖子,扯开嗓门吼道:“无咎,你要怎样,才肯同行?若再这般无故刁难,我着实忍受不来,不妨禀报师门,从此一刀两断……”
没人回应,只有一个慢慢转过去的背影在自言自语
“嘿,天道无情,刑罚慈悲?说得好啊,吉凶为命数,生死亦自然。而今日造下,来日若无天劫报应,便是天道的不公……”
他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往日里喜欢招惹是非,且性情不羁,俨然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而他此时却如一个历经沧桑的老者,话语中透着莫名的感悟以及深深的无奈。
“哼,危言耸听!”
阿胜不喜欢晚辈弟子在他面前故作深沉,哼道:“何去何从,悉听尊便……
无咎往前走了几步,从地上捡起一张竹弓。竹弓很粗糙,没有弓弦。他将之拿在手中,稍稍比划,眼光闪烁,扬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