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笑道:“那么娘亲可有想过,那卖忍冬赚来的银子用完了怎么办,再去偷忍冬吗?”
“这——”谢灵顿了一下,叹气说,“娘亲最近接了些刺绣的活儿,十双鞋垫可以赚一个铜钱,绣手帕则要贵些,绣的好可以卖十个铜钱。娘亲会加紧赶工的。”
“娘,你这样又养蚕又忙家事,还要做刺绣,实在会累坏的。”
“没事,娘还年轻,吃得消。”
“可是娘,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一阵风吹过,屋内的烛火摇晃着,家里连蜡烛都点不起,这顿吃完了要想着下一顿去哪里吃,这样的日子几时结束呢?
谢灵打量着端午,“端午,你特意过来问娘亲,是不是你有了什么打算?”
端午俊俏的脸上荡漾开笑靥来,“知女莫过娘。是啊娘,女儿想了个日后不必这样辛苦的长久之计呢。”
“你这丫头,那还来狂娘亲,还不快说。”谢灵爱抚地戳戳端午的额头。
“娘,我想用这剩下的八两银子,买一些桑田和蚕宝宝。”
这话一出,谢灵大惊。
“端午,你想自己做桑蚕买卖?”
“对,娘。”端午成竹在胸地点点头,“你想啊娘,咱们村以蚕桑出名,卖的茧子都比别的村价格高很多。可是我们白白给谢家养蚕,谢家没给我们一分钱。还不如我们自负盈亏,凭着大坟脚村桑蚕的名声好,一定可以卖出好价格。再说了娘亲,你的养蚕技术,可是全村里最好的。你看这次鼠疫,整个村子养蚕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损失,就是我们没有。我们自己养蚕种桑,怎么会输给谢家呢?”
谢灵起身,来回跺步思索着,端午的话没有一次是错的,可是兹事体大,端午毕竟只是个孩子,从没做过生意,她的计划,可以实施吗?
“娘亲是否在想,买桑地要很多银子,养蚕也有亏损的风险,万一亏本了,岂不是连本钱都没有了?”端午淡定的笑问。
“并且,端午,你可有想过,谢太婆也未必会把地卖给我们。这事实在要三思啊。”
端午坚持道:“如今谢太婆的蚕宝宝死了很多,损失惨重,手头正缺钱呢。此时找他们买桑地,可以得到最大的优惠。若是等他们挺过来,只怕他们更不会卖桑地了。再说了,做生意的确是有风险的,可是我们题别人种桑养蚕都很久了,已经有足够的经验,如果我们不试试,只怕这辈子都摆脱不了贫困。到时候,大哥和逸辰的婚事,就更没办法了。”
一席话说得谢灵茅塞顿开,她双目发光,长睫毛眨动着,长久压抑于心的才华在涌动。“当真可以吗?买地做生意?端午,你不会是在哄娘吗?”
“当然不是了,娘,你休要担心,我们给别人养蚕都顺顺利利的,若是自己做,只会越做越好。并且日后生意做久了,做大了,就可以雇佣工人来做,我们就可以买更大的屋子,过更好的生活。”
端午给谢灵展示了如此美好的未来画卷,谢灵顿时兴奋起来,脸色微红起来。富贵无忧的生活,曾就是她年少时拥有的,可是后来,上天夺走了一切,使得她再不敢去奢望。如今,她还可以如端午所言,鲤鱼翻身吗?
她一个三十出头的少妇,丈夫失踪,长子离开,无依无靠的带着几个拖油瓶,她曾想她的一生就这样得过且过了,一餐米粥,一双布鞋,
把儿女都成家了,她便也对得起失踪的夫家了。
可是,端午点燃了她尘封已久的激情,她现在不想过随波逐流的生活了!
“端午,娘亲同意了,只是,我们这些银子,够买地吗?”谢灵终于把注意点转向了实质问题上。
大铭朝在新君的英明统治下,经济发展得不错,于是低价也贵。端午早翻遍了大铭朝的书籍,她当然不会不知道。只是,大坟脚村的地,却是个特例。
“娘亲,你听端午慢慢道来。这镇子上的大屋子,光是普通的一间,连地皮的确是要几百两黄金,咱们隔壁村里的地,买来种的也要几十两。可是,大坟脚村不一样。您知道,大坟脚以坟地闻名,很多人买地都是用来造坟墓的。山上都是坟墓。所以,种菜的地反而没人买,都怕沾了晦气。这儿的桑地,桑种的这么好,为何只听说有商人来买桑种,却不买地呢?因为这地方的人,普遍相信风水。都怕买了地,触动了晦气,反而影响了生意。因为价格太低,所以,一般也没有人卖桑田。不过,当真要买,价格一定会比邻村便宜。再说了,现在谢太婆正缺银子呢,谁给她银子她就欢喜,我们正好可以把价格在压一压。”
“说得有理,端午,只是这八两银子够吗?”谢灵还是抱着幻想。
“娘,这毕竟是买地啊。”端午往空碗里倒了凉水,说了半天,口都干了,谢灵还是不怎么开窍,唉。真是服了她了。
“难道说,要用掉——”谢灵说着,不由自主地抱紧了装钱的瓦罐。
端午拉着谢灵坐下,缓缓道:“娘亲,这个是姐姐用命和尊严换来的八两银子,端午以后一定会还给姐姐的。”端午想,以后,生意稳定了,别说是八两银子,她一定给姐姐的婚事,办得体体面面的。
“这——”谢灵犹豫了。端午知道谢灵是太疼爱二丫了,才会如此犹豫,便笑道:“娘,您不必今晚便做出决定,这么晚了,您好好休息,明日再答复端午不迟。”
“也好。”谢灵心事重重。[bookid=2e=《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