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翰儿的时候,四叔就说过翰儿出生时曾受过重创,才造成的痴傻。
不是天生痴愚,倒是还有点机会治好。
带翰儿回府安定后,颜含玉就想着尝试治一治,哪知意外发现翰儿身体的异状。
受过重创造成的痴傻,必定是伤了脑后位置,可脑后分明没有伤过的痕迹,且他的脉软而无力,按之空虚,气血两虚,气血不足,导致难以鼓动脉博。
这样的脉象分明是常年服散剂药造成的虚脉,翰儿受过伤,经常服药也没什么可追究的,可他舌下的根筋发白,分明是因为经常服用有毒的药剂。
就算是多次服毒她也可在脉象中摸寻一二,然而她却探寻不出。
洪嬷嬷行医多年,也未诊出个所以然来。
四叔回汴京送东西给翰儿的时候,她就会找机会想见四叔一面,可四叔来去匆匆,她总是没机会弄清楚四叔的下落,每年只能看到东西,见不到他的人。
四叔对翰儿的宠爱,颜含玉看在眼里,她自然不相信四叔会经常给翰儿用毒。
可唐蓝是唐门的人,那可是毒医家族出来的人。
一直等师父到汴京,她把翰儿的状况一一告诉师父,这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毒叫慢痴散,可致人痴傻,此毒散一般不会造成殒命,只有长期大量服用才会不知不觉的死去。这药是唐门列为禁药,不传于世。
“你不说内情也罢,能不能告诉我慢痴散是否有解?”
唐蓝哭着摇头。
无解,代表着翰儿一生都会如此。
“你真的不说吗?”
听不到她回答,颜含玉转身,才走了一步,却听身后传来急切的哭声,“我说,我说。”
颜含玉停下,就听唐蓝哽咽的开口。
“翰儿出生的时候被我爹下了必死药,为了给他解毒,我才不得不给他喂慢痴散。”
“慢痴散解毒?”
“唐门的毒和药从来是不分的,唐门的救人之法都是用毒物做药引,用一种毒解了另一种毒也是稀疏平常之事。外人只知道服用慢痴散会致人痴傻,却不知道也是解唐门之毒的良药,只是解了药便会痴傻。”
“唐门的救人之法都是用毒物做药引?”颜含玉惊问。
唐蓝哭着摇头,“你不要问了,你不要问了……”
说完这句话,唐蓝只是一直哭,不说话,颜含玉不再停留,回了玉笙居。
颜含玉还一直想着唐蓝那句话,唐门的救人之法都是用毒物做药引。
如若真是如此,几年前唐世向喂给赵贤的药岂不是也隐着其他的问题?
师父来汴京是为了给赵贤掩人耳目?还是另有原因?
想到后半夜,颜含玉实在是困了,这才睡过去。
颜含玉睡得晚,早上自然也醒的晚,醒来就听方姑在颜府大门外站了许久,说有急事,颜含玉连忙让小芽儿出去把人从后门接进来。
方姑被赶出颜府之后从未登过门,这一次匆匆而来,定是事情紧急。
小芽儿把方姑引进来,颜含玉但见如今的方姑面色红润,却是比以前在府上的气色都好多了。
之前见方姑,就听方姑说,呆在丰乐楼她除了会想翰儿,其他的都已经习惯。
听方姑这般说,颜含玉心里总算是安心。
“大小姐。”她进来便伏地而跪。
“方姑,快起来吧,到我院子又何须这般?”
方姑垂首,“我是个有罪之人。”
“切勿乱说,他们不知道你,我知道你。你的卖身契我已经毁了,如今你到了我院子,他们没人把你怎么样?”
“大小姐,此次来府上,是有事情求大小姐。”
“方姑尽管提。”
方姑左顾,抿嘴不说。
屋子门口聚了几个婢子,都是跟方姑认识的,怕是凑过来想跟方姑说话。
颜含玉没留人,“先散了吧,让我跟方姑说会儿话。小芽儿,你在门口守着去。”
小芽儿应声出去,还掩了门。
“大小姐,我想见见太傅大人,不知大小姐能否引荐?”
“你找我祖父作甚?”
“大小姐,是很重要的事情。”方姑垂眼。
“这件事我不能知道?”
“大小姐,我只能见了太傅大人说。”
方姑性子素来不温不缓,求人之事更是甚少做。颜含玉想不通方姑为何会想见祖父,会是怎样的紧急事让方姑来求她。
她脑中灵光一闪,问道,“是关于我的事吗?”
方姑垂首低叹,“唉,大小姐,朱三爷说如果大小姐猜中就把事情直接告诉大小姐。此事……”
方姑一顿,继续道,“朱三爷昨夜无意间听到一件事情,跟大小姐有关,事关大小姐清誉。”
“是什么?”颜含玉颦眉。
“有人在京中散播大小姐早已不是处子……”
“你说什么?”
“大小姐勿慌。”方姑伸手安抚,“此事有人压制,事情暂时不会传出来。可朱三爷说此事事关大小姐清誉,如若满京城皆知,实在会伤了大小姐,所以朱三爷让我来找太傅大人,让我跟太傅大人说这事,好让太傅大人在城外查一查,也好抓住散播谣言者。”
上一世的事情果然还是来临,只不过还没发生。
人云亦云,常人最容易受到鼓动,事情说的人多了便会满城皆知。
颜含玉几乎能预想到被人湮没在流言中的痛苦,还需要独自承受。
丰乐楼靠近朱家桥瓦子,在瓦肆附近传这种事确实是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