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朕昨儿晚上说的是一时气话,恐怕又要失言了。
朕无法就这么离开。
即便十二年前的真相如斯残酷,朕也只能留在这里,一直战斗下去。
对不起。
沈含章嘴角的笑意收了收。
但很快她又重新咧开醉,对着镜中的他摇了摇头,道:“没有对不起,我本来就知道昨儿说的只是气话。”
“再说了,就算你想走,我也不会走的。我还等着你的鲜花将这里填满呢,我要做个百花公主……唔,公主应该是我们的女儿,那我应该是百花皇后,对不对?”
说完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对。”
柴绍将她的发束好,在她的头顶印下一吻:“你说什么都对,我的百花皇后。”
然而在柴绍所看不到的地方,沈含章的嘴角拉了拉,她真的会成为他的皇后吗?
越是一直这么走下去,她便越是觉得,她最后的结果也不过只是一个妃子而已。
一个宠妃。
她深深呼吸,将心中的失落压下去。
现在不是她伤心难过的时候,现在最要紧的是好好安慰柴绍。
只要他好了,她怎么样都无所谓。
她有些心疼的看了眼他红肿的眼眶,他昨儿晚上恐怕几乎没怎么睡觉。
定然想了许多许多往事。
她怎么就能睡着了呢!
真是讨厌。
两人在大圣宫憋了三日,除了柴绍承诺的每日一束鲜花之外,哪里都没有去,谁也没有见,就只是他们两个一起看书写字画画,或者就是单纯的发呆。
直到第四日,长寿宫那边传来消息。
说是太皇太后身体里的毒素终于全部拔除了。
他们这才一起走出大圣宫。
王太后已经先他们一步来到了长寿宫,她查探完太皇太后的情况之后,很是和蔼可亲的对一干太医进行了口头上的赞赏。
当然,夸赞最多的自然是艾伦。
他跪在地上,听着这个居于高位的女人,言笑晏晏的夸赞他,心中不但不觉得骄傲,反而一阵阵寒意从脚底往上冒。
他知道她的秘密,太后娘娘一定不会忘他活着走出盛京的。
艾伦觉得他的头上好似悬着一把刀,可是这把刀到底什么时候以什么形式落下来,一切都未可知。
而越是如此,便越是恐惧。
他低着头,不敢居功不敢自傲,只是沉默的听着,无一丝喜悦之感。
“怎么都跪着呢?”沈含章人未到声先至,她扬声笑着道:“皇祖母的毒清了,难道不该是高兴的事情吗?”
“别贵了,都起身吧。”
王太后遥遥的看向她,声音不怒自威:“哀家在封赏他们。”
顿了顿她又道:“陛下这几日闭门不出,可是染了风寒?怎地未宣太医诊脉?艾太医,过去给陛下瞧瞧,病好了没?”
艾伦头皮一紧,不知是该起身还是继续跪着。
沈含章摆了摆手,道:“劳烦母后挂念,小风寒而已,不打紧。”
她锤了锤自己的胸口:“儿臣还年轻的紧,稍微养养便无碍。倒是母后,这几日虽说天气渐暖,可也莫要穿的太少。人上了年纪,身体总是不比之前的。”
“尤其您前段时间还大病了一场。”
这看似关心的话却处处夹枪带棒,说的王太后柳眉倒竖,眸中闪过一丝怒意。
他竟然还敢提她生病的事情?
为什么不敢?
沈含章担忧的看了一眼柴绍,随后毫不退缩的同王太后对视。
嗯,她还是将小壮壮挡在身后的好,不然好怕他就这么冲上去摇晃着王太后的身形问她当年为何要那么。
其实,沈含章想多了。
柴绍是不会这么干的。
可以说,经过三天的沉淀,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已经平复了太多,至少他已经可以如常的面对他的母后了。
如此想来,朕也算得上薄情寡义。
毕竟朕此时此刻竟然开始认同了母后的做法。
她若是想上位,就只能那么做。
谁挡路便除掉谁,这不是一个政客最基本的守则吗?
只要不涉及感情,她的选择真的非常正确。
柴绍自嘲的笑了笑。
看,朕果然不愧是她的儿子,竟然已经开始为她说话辩解了。
王太后压住心中的怒火,冷冷的睨了‘柴绍’一眼,沉声道:“进去看看你皇祖母吧。”
“自然。”
沈含章同她擦肩而过,眸中的敌意显而易见。
她也知道这样不明智。
可眼看着柴绍如此痛苦,现在竟然开始怀疑自己鄙夷自己,她根本控制不住内心的洪荒之力。
但控制不住也得控制,她就算现在把人打上一顿,也根本于事无补。
屋内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和以前一样,毫无所觉的躺在那里。
气息微弱到几不可闻。
沈含章左看右看,完全看不出她到底哪里好了,不过她相信艾伦,他说没事了那就是没事了,现在就等着她老人家能清醒过来。
届时她好赶来表表孝心。
心头的一颗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沈含章交代宫里的宫女太监伺候好太皇太后,然后便走了出去。
同样是一番毫无意义的夸赞。
希望这些太医再接再厉,将太皇太后的身子给调养好。
可千万不要毒解了,人却也跟着垮了,那就没什么意义了。
王太后已经先她一步离开。
并且在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