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十足的坏人,一个也不要相信我们。(knaves,allbelievenoneofus。)——《哈姆雷特》
那是五年前那个冬天的事情了。
那也是和父亲最后一次交谈的时候。
就和平时一样,当没在做什么事的时候,只是和父亲言峰绮礼在礼拜堂中阅读书籍。
“……昨晚,我做了个怪梦。”
忽然间,言峰绮礼端起红酒喝了一小口,低喃着。
“在梦里面,你打开一道门进来,而我好像是负责在那里阻止你继续前进的人,在我的背后……嗯,总之,那个‘你’已经长大了,而且很强,强到足以挑战我。”
在平时,父亲的言论总是正确的,因为是个优秀的神父,半点毛病都没得挑的神职者。不过有时候,他也会说一些莫名其妙,和平时背道而驰的言论。
“嗯……不可能发生这种事的吧?和父亲互相争斗什么的。”
我不明白,当时养父他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话。然而,养父似乎觉得我的回答很可笑,他的嘴角挂上一丝微笑。
“很多人其实并不了解自己的本我。但是,人一切行动的原动力在于本能,人类是只遵从快乐的原则来行动的生物,像一锅沸腾的水,根本无法消除。人生,本来是场很有趣的经验。但是,我们也会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愈来愈麻木,对所有的事也麻木。我们的人生,好像向着一个很无聊的方向前进。慢慢地,连自己只不过是因为要去做而去做,背后到底有什么原因。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件事,也会忘了。”
绮礼一边说着,像是怀念什么一样,手不自觉地摇晃起装着红酒的酒杯。
“你还没有确认自己的本我,士郎。或者你要再长大一些才会明白,每个人都有着特定的本我——那会是罪人的灵魂?还是圣者的灵魂?还是说……”
“——不,那是不可能的,我没有和父亲争斗的理想不是吗?”
在一直默默的听着的士郎,放下了书本。绮礼作为代行者训练有素、富有敏锐观察力的眼睛,捕捉到了士郎的内心。
——是的,现在确实是这样。但如果有了理由呢?又会如何?
绮礼深深地信赖着士郎,在这一点上,他和他的父亲言峰璃正是相同的。
正因为如此,绮礼在收养他的五年间一直都在心底这样祈求……
自己曾经领悟的答案。
曾经费尽周折领悟的真理。
若果他正如自己所想的一样的话,他们的命运也毫无疑问会碰撞在一起的,到了那时候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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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郎现在回想起来,该不会父亲在那夜确实地在夜里延续了那个和自己战斗的过程,然后才会在夜里死去的吧?
……不,还是太多心了,应该只是巧合而已。
不管怎么想,都不会有这种事才是,不过有一件事可以确认,父亲死后,想必他能到达天堂——在那处,他会和自己的亲生父母相遇吗?他们会交谈些什么?
想起来还真是有趣,可能的话,真希望亲眼看看那个场景。
不过现在的自己,恐怕还没有上天堂的资格——还需要做一些准备才行。
──有人打开了门扉。
士郎正站在礼拜堂的角落,看到了来者,他夸张地献上了开场白。
“凛,你能应邀而来,真是不胜荣幸。”
“士郎,客套话就免了。总而言之,首先……那个、谢谢、你。唔唔,真是不甘心,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由于教会是中立地点,凛也依照规矩让ache在外面等候。她一进门,就很不愉快地扭过头去,用冰冷而清澈的声音回答道。即使在昨天两人才并肩作战,但这种明显的不信任态度还是和以往一样。她讨厌言峰士郎和言峰绮礼,即使在本人面前不加修饰。
凛认为他是与其他人不同的生物。
如墙壁那般厚,士郎存在于与现实偏离的次元世界,他的想法和思想与其说是人类,倒不如说是外星人一般。
正想要去购买一些魔术材料的她,根本没有想到士郎会联络她前来教会。宴无好宴,会无好会,凛本来也打算拒绝,但是士郎在电话中所提到的事情却让她非常在意——
士郎他完全不在意凛的态度,心平气和地保持着礼貌的笑容。
“不需要向我道谢。反正,你马上就会撤回对我的感激了。”
“……那正好,如果你不是这次圣杯的监督者的话,我才不会管你这种家伙。让beseke直接把你拍死多好,偏偏你这家伙会治愈魔术,神可真是瞎了眼。”
“哎呀呀,说话可真是辛辣。”
士郎脸上依然保持微笑,仿佛对方只是说了一句客套话一般。他拿起手边的羊皮纸,开始进入正题。
“最近发生在冬木的连续杀人事件……不止是杀人,还有数十名送入医院的伤者,都是被过量地吸取生命力,全部都是年轻健康的男性,那数十人虽然现在的病状还留在呼吸困难程度。但是你也看出来了吧,那是魔术师的手段。”
凛升起不详的预感,身体轻轻抽慉一下。士郎对此反应很满意,用孩子恶作剧一般的语气继续说道。
“间桐家的e在昨天前来报到——虽然晚了一点。不过真是巧合,为什么我没有听说过,你竟然有个妹妹?我这个青梅竹马可真是大吃一惊了。”
凛闻言,对士郎投去一个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