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战术。
没有任何招式。
对狂暴的野兽来说,那些都是多余之物。
顺应本能和激情的狂潮,肆意挥动肢体宣泄暴力和愤怒,将道德、理性、智慧等等多余之物全部抛诸脑后,一味的殴打。
罗兰骑在李林身上,不顾一切的殴打那张笑脸。
一拳、两拳、三拳。
骨与骨的撞击声带着某种节奏,满是鲜血的拳头一次次陷入对方的脸颊,眼球不知何时挂到了外面,鼻梁塌陷,牙齿折断,就连太阳穴和脑门也早已凹陷。
正常情况下,罗兰根本无法想象自己能做到这种事,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思考分辨的余裕,他怒吼着继续挥落拳头。
可不管怎么破坏,李林那张面目全非的面孔依然在冷笑。
不管怎么殴打,怎么痛击,讥嘲的表情和笑声依旧不会消失。
从拳头上传来的体温、触感、脉搏都是真实的——罗兰的意识除了殴打李林,唯一能确认的只有这个了。带着即使杀了对方也无法宣泄消去的怨恨和痛苦,少年继续一味殴打,感受着从拳头上传来的冲击和疼痛。
“如果你想要保护谁。”
头盖骨完全碎裂,脑浆和延髓流了一地,仅剩下下颌骨和舌头的头颅喷着血泡说到。
“就必须有杀死谁的觉悟。”
“闭嘴!!!”
罗兰伸手抓住还在翻弄的舌头,用力扯了下来。鲜血喷溅到脸上的瞬间,他感到自己的ròu_tǐ和心灵正在分离。
拳头继续砸在李林的身体上,然而不管怎么看,对方应该早已成为了一具尸体才对。没有任何生物能在大脑整个被砸烂的情况下还能维持生命活动,更不可能讲出条理分明的话来,即便他是神意代行者。
罗兰不管这些,还是继续挥拳。
“很好。”
歪斜扭曲的下巴上下活动,曝露在空气中的喉管发出喜悦的笑声。
“你做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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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科亚……”
法芙娜紧蹙眉宇,微微张开的嘴里露出尖锐的牙齿。
机库内的其他人更是将枪口对准突然凭空出现在眼前的不速之客。
无用之举。
枪炮根本奈何不了对方,船员们也没有机会扣下扳机。
“法芙娜。”
有着傲人身材的古代种环抱双臂,总是眯起来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细缝,难以言表的强大压力充斥着机库,将所有人类压制的动弹不得。
“这是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最后机会,和我回去吧。”
“我拒绝!”
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的回答。
露科亚脸上总是如沐春风般的微笑早已褪去,残留在脸上的,是冰霜般的冷漠。
“就算把族人拖进灭族的危机也在所不惜?只是为了你的个人理想?为了在一场必输的战斗中以最绚丽悲壮的方式战败?这还真是廉价的自我陶醉。”
一直抱着的双手垂下,布满金色鳞片的利爪指向进入临战状态的法芙娜。
“现在还来得及,族人们已经大举出击,摧毁了查理曼仅存的商船队和海外殖民地驻军。亚尔夫海姆的海外军事力量正在我们的配合下接收查理曼的殖民地。已经结束了,查理曼的命运到此为止了。不过总算靠着大长老的争取,那位大人同意再给你一次机会。所以——”
“‘那位大人’?什么时候龙族开始尊奉尖耳朵智慧种的头子为主人,还给尖耳朵们卖命了?”
“他是神意代行者!”
露科亚的声调拔高了几度,下一刻仿佛是在回避什么,又像是泄了气一般低声说到:
“吾等一族必须遵从母神,既然齐格菲奥托李林被母神赋予全权,我们只能遵从其命令。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什么狗屁命中注定!就凭这一句话,就因为这一句话,那家伙的所有行为都能合理化、正当化!那些被他害死的人是不是应该全都从坟墓里爬出来谢主隆恩!感谢他亲手赐予光荣的死亡?!”
法芙娜愤怒的咆哮着,这一次露科亚也为之沉默了。
作为寿命上千年的生命,她们并非有道德洁癖的圣人,也不是连蚂蚁都不忍踩死的善人。一直注视着智慧种社会演化的龙族对所谓人性有着太过清晰透彻的洞悉。在这方面露科亚和法芙娜相差不远。
假如质问看过诸多国家的兴亡的露科亚,亚尔夫海姆是不是一种能称之为“美好”的社会形态,露科亚也只能报以苦笑。
一个把国民依据种族和能力天赋划分成三六九等,以此决定享受到的待遇乃至繁育下一代的数量……哪怕物质生活比其它诸国要丰富美好,可严格追究起来,也就是个功能设施齐全的家畜饲养基地罢了。
依据出身种族和能力来决定接收的教育和今后的工作——这和养鸡鸭用来产蛋,养猪用来产肉,养牛用来产奶,养狐狸和貂用来制皮有什么区别?无非是将“科学管理”的经验改头换面一番,用更加精致细密的管控手段来管控治下的各种族罢了。
其中也包括了龙族。
所以法芙娜才无法忍耐,加入罗兰这边向李林举起了反旗。
“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平静下来的法芙娜淡淡回答。
“我知道你的动机,也知道你们想做的事。”
露科亚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踌躇,又像是在斟酌用词遣句。
“不过这到底有什么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