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嘎,叽嘎——
摇椅和地板一道发出上年纪的声音,采光通风不足的房间里,弥漫燃烧烟叶的呛人烟雾,焦油味和潮气四溢的空气格外沉闷。
叽嘎叽嘎——
靠在摇椅上的男人瞥一眼外海天线上聚集的积雨云,用力摁灭烟头,转而盯着屋内挂在衣架上的制服。
宝蓝色的军服边角都磨的起毛了,颜色也褪至浅蓝,但左胸位置别着的一整排战伤、突击、潜伏、一级功勋、国家骑士、国家荣誉勋章还是让人眼前一亮,发自心底涌起敬意。[
这是个功勋卓著的战斗英雄,一个活着的伟大传奇,为他的国家奉献了一切的老兵,尽管大好年华已经离他远去,可能亦多少人知晓他曾经的辉煌,犀利的蓝色眼珠依然不失军人本色,桀骜、勇敢、警惕、冷静——这些伟大战士的要素从那双眼睛中折射出来。
蓝眼从挂满勋章的制服上挪开,转移到一排钉在墙上的金色链坠,一排规格形状一致的金色绵羊垂向大地,沾染氧化后褐色物资的羔羊用质问般对着男人。
摇椅和地板的协奏渐渐远去,和昨天才发生过一般清晰的记忆化作爆炸、狂风、怒吼、哭泣、乞求、祈祷,在通讯术式沙沙的背景音下,紧贴着鼓膜回响。
“我们撑不下去了,长官!快带我们离开这里!!!”
“我不会让你们失望,我不会的。孩子们。”
“还要等多久,长官!我们已经死了15人了!!”
“敌军攻势凶猛。他们快冲上来了!!”
“我是汉默,快救我的手下!!”
“长官,我们被禁止进入兽人的地盘。”
“长官,他们不会来救我们了,对不对。”
周围已经能听见毛熊特有的嘶吼呐喊,属下彻底达观,连质问都算不的平淡一言,平日里如同吃人野兽或者暴君一般痛责手下的男人言以对。
“陆军部还有财政部诸公。在下今天来此是要抗议不公之之事的。”
穿着庄重的制服,挂满象征荣誉的勋章,男人慷慨陈词,换来的是官僚们一次次的敷衍搪塞,最后干脆下令卫兵禁止让他进入陆军部。
当失去儿子、丈夫、父亲的遗属们一双双信任的眼睛变成绝望空洞,那些空洞的眼睛在责问他、鞭笞他的信念。直至饥饿几乎没有重量的孩子在他怀中停止呼吸,男人的正义和信念轰然崩塌。
这算什么?
这是对他们这些为祖国奔赴战场。献出生命、挥洒热血后,连涂油礼、国旗覆盖棺材,亲人祷告的葬礼也法得到的战士们的回报么?在战场上流干鲜血之后,还要让战场之外的家人流感眼泪?
手中的魔杖捍卫的是什么?
战士们的剑刃守护的是什么?
是为了什么?[
只是为了保障脑满肠肥的贵族?
啊啊啊——
那一瞬间,汉默嚎哭起来。
那些对战士的荣誉,热爱祖国信念深信不疑。乘着狮鹫在夕阳余晖中奔赴死地,最终埋骨异乡的战士们,最终得到的就是这些?
一切必须要停止。
弗兰克汉默起身,外已经漆黑一片,在这个季节的本土绝不会见到的雷雨伴随着闪电奔雷落下。青白色的雷霆照亮一枚结婚戒指,从大小来看。那是属于一位女士的。
“芭芭拉,我好想你……有些事情我必须去做,在你活着的时候,我不能做。”
爱怜般轻轻抚摸戒指,金羊毛骑士团团长弗兰克汉默镇静的诉说,轻柔的声音仿佛在恳求,也像是告慰。
“我试过了所有的办法,你知道的,那些坐办公室的大人物根本不愿意听我说,他们甚至不愿正眼看一下那些孩子……希望这次能引起他们的注意。论如何……希望你不要看不起我。”
吻了一下戒指,汉默披上制服,走出那件小木屋。
屋外已经是风雨交加,狂风暴雨加上海浪拍击四周悬崖峭壁的声响,让“恶魔岛”的名号更显贴切。占据建设中棱堡要塞和完工码头的战士,在闪电的光照下犹如鬼魅。
这座原人岛在查理曼发现后,建设成了一个中转小港口,负责各类走私货物的周转。在黎塞留首相决定拓展海外利益后,开始进行彻底的改造,意图成为查理曼海军的重要据点,为远航至此的战舰、商船提供补给、转运,以及船只的维修整备工作。公司经手这个业务后,靠着大量的建筑器械和人力劳工,只花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要塞、监狱之类的设施已经初具规模。
现如今,恶魔岛已经脱离查理曼王国和公司的掌控,处于金羊毛骑士团团长弗兰克汉默将军和他彪悍手下的管理之下,所有的工人关进了监狱,和本土的通讯也全部截断了。
说起来,这里虽是被黎塞留首相重视的重要据点,可查理曼还在建设中的海军要将力量投送到这里还有些难度,公司只是负责项目建设,对安保不怎么上心。加上直到发难前一刻,金羊毛骑士团都还是和和气气的友军,压根没想到以忠义闻名海内外的金羊毛骑士团居然会叛变,在很短的时间内,工人们就放弃了抵抗,将这座岛交给了这群凶神恶煞的大兵。
这已经是彻头彻尾的叛乱行为,但和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相比,这点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灯塔正常。”
“港口正常。”
“要塞正常。”
“下水道正常。”
“监狱正常。”
魔法士官们将恶魔岛各个岗哨和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