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总是比故事更加离奇。”
罗兰把脸别开,一脸的不屑。
“这可是那家伙说过的,你该不会忘了?”
尼德霍格慢慢摇头,很开心的笑着。罗兰认为可以用那位大人的哲言反驳他,看上去似乎也站得住脚。可他恰恰忘了两件事——他最讨厌引用李林的理论;另外,那位大人从不会让自己的理论出现漏洞。
“那位大人也曾经说过,故事来源于生活,但高于生活。”
黑龙摊开双手,模仿着李林的声调继续说道:
“你看,不管做什么,那位大人总会找到一些格言似的东西论证自己地正确性,而且每一次,最后总会证明他是对的。”
他或许只是打算开玩笑,但玩笑的内容恰恰是罗兰最讨厌的事情。
……一个永远正确的李林,这甚至让他头皮发麻。
尽管迄今为止那被证明为事实,但罗兰就是不喜欢“永不犯错”这件事,这意味着不可能出现挺身指出李林和亚尔夫海姆“你们错了”的存在,就算有那个心思,也很难做到。
在绝对正确这一前提下,其他思考、意识形态、价值观、逻辑都显得毫无价值。即便能揭示些许可能性,习惯了便利的人们也很快会厌倦,回到永远正确的思维体系下。毕竟没有人喜欢犯错,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承担失败,相较而言。这样更容易让自己接受可能性的偏颇与不合理的结果。
这种思考的独裁,让罗兰深深感到害怕。
为了脱离本能层面发挥的恐惧,为了逃离那个绝对正确,12岁开始便经常性的反抗李林,最后大吵了一通之后离家出走,在外游历4年之久。
可就算过去了4年的时光,再次接触那个认知时,不快的感觉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别太钻牛角尖,想你这个年纪就算有所感悟。可那种看破一切的语气只会让我们这些大人觉得伤脑筋而已。”
结束了下午茶,尼德霍格直直看着罗兰。那过分酷似李林的眼神也让罗兰感到一阵不悦。
“是因为年轻气盛。不够成熟么?”
“……没有谁会永远保有年轻气盛,一旦有了需要背负的重量,也会被持续推动着发生变化。不过,这与一开始就理解背负之物。做好觉悟。是完全不同的。”
为了承担世界的重量。将自己化身“容器”的李林自不必多说。就算是那个李拿度,也是抱着某种程度的觉悟,不惜赔上性命与李林一战的。罗兰的梦想虽然远大。但可能是经历和年龄的关系,觉悟似乎还不够。
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尼德霍格将视线挪向一旁。
“话说,你们还没凑齐人?”
转移话题的提问让罗兰叹了一口气,思维也回到现实的轨道上来。
“就算采用一人分饰两角的无赖办法,还是缺三个角色。”
时下人类诸国的剧团大致分为两类:乘着马车,转战乡间城镇的巡回剧团;受到贵族保护,以贵族保护者的名字来命名的城市驻点剧团。
相较亚尔夫海姆受民众追捧憧憬的精灵同行们,人类社会,特别是上层对演员算不上亲善。巡回剧团的演员会被当成“流浪汉”对待,有时会被送进监狱。就算以贵族名字命名,大人物们还是打心底讨厌靠表现自己做买卖的人,将他们视同娼妓。给予使用称号的许可便已是大发慈悲,就算遇上疾病流行之类的影响,收入不景气,也指望不上能得到经济援助。
因此,就算打着“身为贵族,多少也要接触一些表演艺术,展现修养。”——这样的旗号,再加上密涅瓦王女身体力行,担任总编导的噱头,前来报名者依然屈指可数。
更糟糕的是,报名的大部分是男性。
撑着头,罗兰的脸颊抽搐了一下。化妆间里男生之间用娇柔的声音交流……呃,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什么人定下“女子上台有伤风化,剧团名优必须是男孩”的该死规矩的?拜此所赐,稍有历史的贵族家女儿绝不会来报名。目前能出场的女优只有自己跪搓衣板,求爷爷告奶奶,半推半就弄来得的葛洛丽亚和薇妮娅。为了缓解困难,他们还仿效民间剧团,让演员兼任幕后人员或其他工作。可就算用上这种非常手段,人手不足的问题依然无法解决。
“缺少的角色有三个。”
伸出三根手指,罗兰不紧不慢的说着。
“阴沉的管家葛培留斯教授;接受试炼苦行的约翰骑士;诱导葛朗台堕入邪道,甚至连约翰骑士也想诱惑堕落的邪恶魔女贝阿朵莉斯。”
“三个最难演的角色啊。”
尼德霍格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在这出戏码中,这三个角色被公认为最难。
葛培留斯教授是个极富才情和幻想的天才人偶师,他把业余时间和精力全都花在人偶制造上,试图制造和人类一样的人偶,结果爱上了自己做出来的人偶葛佩莉亚。要演好这个痴迷自己作品,为此甘当狗腿子的怪老头,相当考验演员的演技。
流浪骑士约翰乍看并不属于难搞的角色,但人类们的戏剧一大特色就是长台词,比起演绎故事更像是长诗朗诵会,约翰骑士的台词几乎和大反派葛朗台一样长,要在全部背下来,在舞台上声情并茂的说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至于那个魔女就更不得了,出场并不多。每一次出现在舞台上都无比耀眼,高贵优雅的仪态举止、邪恶的智慧、背德的扭曲、倾国的美貌、性感的**和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