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吕德斯改造工程结束之后,除了拱廊街、十字轴线大道、美术馆、歌剧院之类的新式建筑之外,另一个特色就是引入森林公园这一平民化的休闲设施。仿照亚尔夫海姆的蒂尔加滕公园,结合吕德斯本身的布局,万森森林公园和布格涅森林公园出现在吕德斯的东西两端。这些新建的公共绿地与改造后对外开放的罗森堡宫花园、以及与皇宫毗连杜伊勒里花园一道,为这座人口和建筑密度都相当高的城市舒缓压力。
开放式公园在假日是庶民士绅的休息场所,遇到大规模灾害时可充当避难所,贵族王公偶尔也在森林公园中举行竞技。
在布格涅森林公园的树木林荫下,停放着一辆马车。
色调是有点发蓝的灰色,很好的融入灌木背景,样式也非常普通,如果不是刻意关注,人们都会忽略其存在。
公园里有马车本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不分白天黑夜,拉下窗帘震动个没完的马车也有人见到过。为了不惹上麻烦,几乎没什么人会去靠近各种车震的马车,像这样低调又毫无动静的马车更不会有人关注。
和外观的低调相反,车厢内则是洋溢着浓厚的歌德风装饰。
黑色天鹅绒布满车顶、座椅、地板,雕刻着精细花纹的黑曜石小桌和水晶杯相映成趣,阳光透过单反隔音玻璃和黑纱窗,在车厢里留下黄昏般的氛围。
“最近和公主殿下处的如何了?”
黑发少年把玩着水晶杯,略显无力的阳光在注满威士忌的被中荡漾出琥珀色的瑰丽光晕。
面对着无法窥探年龄和真实想法的养父。栗发少年像上年纪的阿婆一样偷偷叹口气,乖乖回答道:
“还行,最近她的精力都放在剧本上,谈的都是演戏的事情。”
就像热恋中的少年,对恋人未能将全部精力和视线投放在自己身上,因而感到失落——与这样的语调非常相似,但也只是相似而已。
好感持中,接近朋友。
硬要形容罗兰和密涅瓦的关系,只能说到这种程度。就像所有被逼婚的青年男女一样,这对未婚夫妻之间要培养出称之为“恋情”的情感关系比普通情侣难得多。能像现在这样相敬如宾。已经是政治联姻中的异类了。
欠缺“爱情”的要素,却能说出苦恼恋人的话语,真不知该说他演技出色,还是该批评他记忆力太差。忘了他的养父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嚯——真是个热情又多才的姑娘啊。”
怀抱双臂。平静的笑声一如对儿子终于拍拖成功。不用费心逼婚、相亲的父亲。
罗兰偷偷咽了口唾沫,视线停留在李林不断敲击臂膀的右手食指上——每当李林有坏主意时,那根手指就会像钟摆一样。用单调的节奏敲击什么。
“这样也好,我越来越期待这出戏的上演了。”
“你对演出很感兴趣?”
“哎呀?我没说过吗?我一直对戏剧很感兴趣。”
端起茶杯,李林饶有兴趣般的说着。
罗兰的政治嗅觉比包括他的未婚妻在内的同龄人要灵敏,但有些超前的东西并不是通过文字和图片就能理解的,如何构筑世界秩序,建立强国支配的体系就是此例。
通往星辰大海的道路上不可避免地要用到刺刀和大炮,但刺刀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一等强国输出意识形态、二等强国输出资本、三等强国输出产品,四等强国才不得不依赖刺刀进行掠夺。在教会控制着人民的信仰基础,意识形态领域死气沉沉,亚尔夫海姆尚未建立起绝对军事优势的状况下,想要输出意识形态未免操之过急,贸然行事只会引发战争而已。
改变他人想法的手段有很多种,武力是效率最底下、最无力的一种。因为意识形态、种族差异等等原因蔑视对方,妄言战争的家伙,充其量不过是愤青军迷的水准。连几十目、几百目棋的死活都看不明白,纠结一目、半目的得失——这和巴伐利亚小胡子下士与东条二等兵相比都差远了。
有些事情要悄悄地作品里夹杂私货,然后雇佣水军发表各种言论,从正反面给人洗脑就是一种“润物细无声”式的手段。
李林早已准备好一大批御用写手和砖家叫兽,等演出成功之后就开始行动,通过发表“新时代需要新观念”,“社会对表演需要保持宽容”,“艺术形式表达形式需要更多人性化”之类的言论。慢慢煽动人们心中的不满,同时引出“当前体制不合时宜”的想法,最终潜移默化改变查理曼国民意识形态,让人类们逐渐接受“亲善”、“共荣”的“新思维”。
当查理曼的国民觉得亚尔夫海姆的所有一切都是好的,对自己的传统文化不再关注,甚至丢弃那些传统的时候,对思想的侵略也就完成了。
不用流一滴血,就能完成刺刀和子弹不能完成得任务,虽然耗时长一些,不过整体效率依然不错,何乐而不为呢?
除了思想武器的理由外,李林还有一个独特的理由期待这场演出。
“知道吗?罗兰,自古以来,剧院就是一个很适合刺客们出没的地方。”
红瞳上印出少年猝不及防的表情,嘴角保持着完美的上扬弧线。
米国第16任大统领——外号“吸血鬼猎人”,最终如他预示梦中所见的那样,陈列白宫东大厅的林肯先生的经历表明,有时候看戏不光要钱,还会要命。
像剧院这种人员进出繁多、光线昏暗、有强力声音干扰的场所,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