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守派宣称自由派是读书读到脑袋缺氧的书呆子,激进派则认为自由派是失败主义的胆小鬼,严格说来,这两顶高帽并不符合实情。
以约瑟夫.魏德迈、威廉.魏特琳、弗朗茨.西格尔等学者为首的自由派并不是组织严密的政治结社,而是一群兼具浪漫主义、理想主义和博爱主义的和平主义者。他们只是不希望多年来努力建设的成果因为战火而毁于一旦,同时对准军事化的社会体制又心有不满,希望给包括人类在内的劳工争取更多利益,分散过于集中在执政官手中的权力,争取实现普遍民主和社会改革。
他们的想法诚然是好的,但显然过于超前了,且不论理念上的冲突,光是涉及自身利益的部分就足以让其它两派和军方将他们视为死敌。于是针锋相对的双方在评议会、大学校园、露天咖啡馆、俱乐部等各种场合展开广泛深入的辩论,当中偶尔也发生用拳头代替嘴巴辩论的事件,好在政府处理给力,自始至终没演变成流血冲突。
由于在辩论中,自由派广泛引用阿尔比昂的传统习惯法当中对个人权利的描述,并多次以阿尔比昂为例。当阿尔比昂人为蓄奴制所做的慷慨激昂的辩护传来时,自由派被人类秀下限、秀无耻的能力惊掉了下巴,保守派和激进派则是笑了又笑,一直笑到下巴脱臼。等他们重新把下巴接好,对自由派进行全面反攻倒算的时候。一直冷眼旁观的李林介入了。
身为执政官,李林还是能容忍别人提意见的,自由派虽然聒噪,但他们的建议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只不过有些想当然,身上理想主义色彩太过浓厚了一些。说错了几句话,还罪不至死,稍微说两句也就算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让自由派继续存在下去对平衡国内政治生态也有好处,至少不至于变成右翼分子大本营。那群怎么看怎么像纳粹残党的老爷爷们可是一直叨念:“要用毒气对人类进行最终解决”,激进派也整天把“种香菇”之类的话题挂在嘴边。真让他们做大了。那还得了。
在执政官的干预下,自由派总算没有被彻底干趴下,但也陷入了低迷状态。一时间,整个亚尔夫海姆再也不闻议和之声。
罗兰通过帕西法尔知道阿尔比昂蓄奴制还导致这么个意外结果时。他连掐死那些蓄奴主义者的心都有了。本来精灵对人类的敌视就已经相当厉害。好不容易出现一些想要进行和解的声音。生生就让阿尔比昂人自己给搞砸了。那些家伙到底知不知道?“奴隶”这个词在精灵一族的历史记忆里,代表着一段最黑暗的时期,与之相关的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在精灵面前提蓄奴制?拉仇恨也不带这么干的。
这种自打嘴巴的行为不但沉重打击了自由派。还将精灵们最后一点愿意尝试与人类平等共存的意愿给彻底摧毁——既然为了眼前的利益,连自己引以为傲的数百年传统和信念都可以弃如敝屣,断然采取双重标准甚至彻底推翻自己说过的话。那即便日后和人类签订了和平协议,其中的诚意和遵守的可信度又有多少?对此,罗兰都无法反驳。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那家伙多半坐在办公室里大笑?说着‘愚蠢的人类’之类的风凉话。”
明知道养父对这种事情向来是不值一哂的态度,最多也就耸耸肩,该干嘛就干嘛。罗兰还是忍不住腹诽,接着又不禁哀叹。
为何人类总是如此短视?为了眼前的利益,可以甚至放弃原则和信仰?
这样的人类。
简直叫人看不下去。
心中发出悲哀之词,却也不会认为李林将要建立起来的社会就是好的。
用强硬的武力压制人类和兽人,将他们赶入羊圈——用没有对话也不会让步,上面只写着‘服从我’的高墙圈起来的羊圈。
世界尚有改进的余地。
无论精灵、人类、兽人、矮人,智慧种是需要相信这一点,才能在世界上找到立足之地生存下去的,没有人可以对此嘲笑。当然,一千个人就有一千种正义,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立的见解,对世界抱有不同的期望,想要让别人接受自己的想法。因此摩擦不可避免,甚至演变成流血战争。但除了摩擦和争执,也有交流和共享的存在,在漫会相互理解,消除误会……
这诚然是理想主义,最终可能永远无法实现的美好梦想。因为存在个体差异,保有独立意识,人类乃至智慧种最后即使实现了相互理解,也未必能接受彼此,纷争依然会继续存在。可是——
一定会变成那样吗?
因为充满了不确定,就连想象和描绘未来的努力也放弃吗?这样子就可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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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兰思考着沉重问题的时候,兰斯萝黛也没有让头脑空转。
对阿尔比昂采取蓄奴制的做法,她有着说不出的强烈厌恶。
身为布列塔尼亚公爵醉酒后强暴精灵女奴所诞下的私生子,要不是公爵绝嗣,恐怕等不到睁开眼睛就被淹死了,哪轮得到半精灵的她成为爵位继承人,并且荣列圆桌骑士。万一身份曝露,根据《奴隶管理法》,从12到1128的非人类血统,一律算作非人类奴隶,她将会失去所有的一切,连最基本的公民身份和权利也被剥夺,成为某个奴隶主的动产或不动产。没人能比她更理解每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日子是什么滋味。
其他圆桌骑士也有反感蓄奴制的,不过他们是基于道义,在反对蓄奴制的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