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而非预测未来。
假如把未来视为答案,对普通人类来说,答案是未知数,人们可以通过想象定下一个目标预期值,籍由自身意志努力和客观条件填写名为现在的数值,最终得到符合或背离期望的那个答案。
但被限定的未来并非如此,答案一开始就被设定好了,要做的只是从答案反推出数值罢了。
听起来似乎是很简单,实际上却是无法实现的悖论。
这就和著名的“拉普拉斯之妖”一样——认为可以依靠单纯计算和力学规律推算出整个宇宙的过去和未来之状态,却忽略了观测范围越大,计算所需的参照数值、不确定的变量、突发的调整也越多的事实。如果在条件相对有限的实验室,这种理论还可以勉强成立,一旦放到现实,就完全沦为谬误。
但对李林来说,这个定式是不成立的。
“最初的爆炸案很可能只是一出精心设计的秀,目的就是在人们心中植入‘预知未来的炸弹魔’这一概念。”
通过暗示,精神干涉等手段,短时间限定某一区域的人流量,让特别限定的对象在爆炸波及范围停留,造成与预告相符合的伤情,通过半真半假的传播留言,动摇人们心中的常识,形成“这个世界上确实有能预知未来之人”的怀疑。
“仅仅只是怀疑还远不够,重要的是人群已经开始产生恐慌,这时候变量开始大幅度减少。”
被恐慌所支配的人。视野会变得狭窄,思考的弹性裕余也会下降,要预测处于这种状态下的人类行为是相对简单的。更何况恐惧本身就有传染性,加上指向性明确的留言从旁协助,计算变量也会大幅度减少,此时要预测未来就比之前简单许多了。
以此类推,每增加一次爆炸案,人们心中对“预知未来的爆炸魔”的笃信就会增加一分,即便之后预告发生些许偏差,也会被植入人群的“常识”自动纠正。“不可动摇的未来”就这样完成了。
“也就是说。所谓的‘限定未来’其实是——”
“超强的计算能力。”
不断积累现实的同时,干涉人们的感官和潜意识,不断干涉现在,剔除不必要的参数和选择。增加命中的几率。最终达成期望的未来——支持这个过程的。正是能将人类无法记忆、处理的庞大信息在一瞬间进行整合、分析、演算的超级计算能力。
“怎么可能……”
密涅瓦固然难掩惊讶,一贯沉稳的狄安娜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仿佛在恐惧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一样。少年少女们陷入了沉默。
在不知不觉间掌控人心,对世界的流动进行干涉,让演变符合自己的期望。
这不就和“神”一样了吗?
“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
罗兰打破了沉寂,开口说道:
“我想说的是,在爆炸背后,还有另一种可能性。”
“这话怎么说?”
“你们看——”
将伦迪纽姆地图在桌面上弹开,罗兰用红色铅笔将爆炸案发生地点一一标注出来。
“第一起爆炸案发生在住户和来往人员都不多的旧城区,后面两起分别在贫民窟和黑街。”
“那又怎么样?”
刚从震惊的眩晕中恢复过来,对这类事情又不擅长的葛洛莉亚反问,像是抓住了什么的狄安娜为她做了回答。
“是人口密度和变量增加了?”
纵然是超乎寻常的计算能力,从效率考量,不确定的变量越少越好,而这和人口密度的多少直接相关。人口越少,变量相对就更低,反之,计算量和难度都会增加。
从这一点来说,住户众多,人员成分复杂的贫民窟和黑街都不是实施“预知爆炸”的理想场所。
“就算是这样好了。”
狄安娜抬头反问:
“那又能证明什么?”
除了证明那些实施爆炸的人不注重细节,非要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并不能从中看出特别有价值的情报。
“换个角度来想,不觉得这两个地方还有一个共同点吗?”
红铅笔杵在地图上,环顾众人后,罗兰说到:
“都是很适合用来当间谍的藏身之地的所在啊。”
“那……你是说,这是为了熏出……”
“多半是了,‘预知未来的无差别爆炸’不光给沃尔辛厄姆压力,同样也会给藏身伦迪纽姆的首饰大盗压力,虽然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人死亡,但谁都不能保证出现例外,也无法忽视自己因为负伤被识破的可能性。”
正因为是快乐的炸弹魔,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对什么人使用炸弹并不是依据世间的常理逻辑,而是完全依照自己的心情,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什么时候被卷进炸弹爆炸的暴风或引起的火灾之中,恐惧由此无差别的降临每一个人,对躲避沃尔辛厄姆部下们追捕的间谍来说,时间将会变得更加难熬。
“可是……”
密涅瓦并未因此轻松多少,相反,她被更甚的疑问缠住了。
在事件一开始,她就对黎塞留的真实目的有所怀疑。假如首相大人想要阻止圣女殿下的和平努力,只需要设计让圣女陷入“无法佩戴特定首饰出席公众会议”的窘况,剩下的道德问题交给专门负责散布流言的部下就可以。至于首饰,那是绝不应该出现在查理曼境内,更不应该出现在舞会上。要知道,教会很可能借此进行反击,指控查理曼通过窃盗对圣女进行栽赃,不但成功洗白自己,还把所有矛盾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