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吕德斯总是洋溢着恋爱的氛围。
尽管查理曼人总是被别国人贴上“放荡”、“一年到头都在发情”的标签,但谁也不能否认,这座花都的春天特别容易让青年男女们坠入爱河,就连外国人都难以例外。塞纳河畔、拱廊街、公园中、市郊森领中,随处可见亲昵的男女,荷尔蒙的味道在整个王都发酵。
不过,这个定律似乎并未对罗兰产生效力。
举起,挥落。
举起,挥落。
每一次挥剑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干净利落的让人想到平静的水面。
“可恶……”
嘴角溢出烦躁,清净的氛围随之消散,罗兰抓起毛巾胡乱擦了一下,就这么把湿毛巾搭在头上,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个疑问已经困扰他近一周时间了。
在阿尔比昂时,他就知道发生了很不得了的事情,促使亚尔夫海姆改变一直以来的稳健政策。他做了很多假设,但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是公国和阿尔比昂的武装冲突。
这实在太过戏剧化了。
就像一出剧情走进死胡同的沉闷歌剧,突然降下一位持有特殊道具的机械降神,让剧情重新掀起波澜。
这种突兀的戏剧化让罗兰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的养父,怀疑是不是李林暗中搞鬼,一手挑起这场冲突,但很快就被他自己否定了。
李林在战略层面绝不会去搞心血来潮那一套。他不是赌徒。就算眼下他同样在赌亚尔夫海姆的国运,但那也是基于对局势的分析,充分活用自身资源的行动。像眼下这种令整个战略规划陷入崩盘危险的事情,他不大会去做。
所以尽管尚存疑点,但罗兰偏向于相信这是一起各种因素交错下导致的意外事件,也不再过多的纠结这个问题,这个意外引发的激变才真的叫他头疼。
世界上每天都有意外,但在特定条件下,会诱发相当可怕的结果。比如1914年6月28日,塞尔维亚青年在萨拉热窝射出的那颗子弹。直接导致了一场死伤人数达3000多万的世界大战。并为下一场更残酷的世界大战做好了铺垫。尽管那并不是直接的原因,但谁还在乎那些呢?
眼下的人们也已经把沉没的阿尔比昂巡洋舰和公国英雄高尔察克抛诸脑后,几乎每个人类国家的首都都洋溢着一种轻松愉快的气氛,仿佛即将爆发的战争不过是“富裕与进步的光荣时代”中的一个小插曲。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罗兰看来不可思议的爱国热情之中。
在伦迪纽姆。伊丽莎白女王告诉即将出发的远征军士兵们。“在树叶飘落之前”,他们将返回家园。大小酒店、咖啡馆里充满幸福的面孔,听到演奏军乐时。人们都起立碰杯。
在圣彼得堡,尼古拉皇储出现在冬宫的阳台上,热情洋溢的臣民们欢呼喝彩,接着他们一起跪在未来的沙皇面前唱起了国歌《母神保佑沙皇》。一贯小气的长老们大笔一挥,上千万金币的军事预算顺利过关。
在拉普兰,人们涌到赫尔辛基广场,在一片“罗斯必须灭亡”的高呼声和“你等着,你等着,兽人杂曲中,一队队年轻的士兵开赴前线。
而在吕德斯,气氛热烈的叫人不寒而栗。
几乎是一夜之间,街头上出现不计其数的演讲台,每个讲台上都有一个唾星四溅的家伙声嘶力竭的咆哮。
“长毛杂种见鬼去!”
“圣战的时候到了,全体人类要求我们行动!烧了那些毛熊!”
“罗斯联合公国没有足够数量的黄金补偿人类阵营遭受的侮辱,或者偿还那些死于卑鄙偷袭的宝贵生命。”
——真是疯了。
罗兰的头又疼了起来。
疯了。这是他唯一的感觉。查理曼人憎恶罗斯联合公国,同样也憎恨着阿尔比昂王国。照理说,他们本应对阿尔比昂海贼和毛熊山贼的对决表示喜闻乐见,开心的欣赏两个混蛋在泥坑里厮杀的模样。但现在却和阿尔比昂一样歇斯底里,一副迫不及待想要跳进去的架势,仿佛遭受攻击的不是阿尔比昂,而是查理曼。
为什么会这样?
恐怕军人们之中流行的一句口号,最能解释其中的原因。
“我们不能误了这班公车!”
不能错过这个大好机会——陆军、海军、提坦斯、王太子、第二王子、重臣、平民都是这么想的。不少人认为,凭借查理曼军队在“七日战争”中表现出的战斗力,打败公**几乎不存在悬念。一旦击败了人类最强大的对手,查理曼理所当然的能成为人类阵营的盟主,再也没有哪个国家能与之争锋,距离实现“八纮一宇,制霸天下”理想的那一天也就不远了。
在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下,还有不同政治势力各自的盘算。
面对竞争对手们咄咄逼人的态度,王太子和陆军必须做些什么来证明自己。而此次与公国的战争是个绝好的机会:王太子在北方战线长期指挥作战,他和他的幕僚们熟悉当地环境和兽人的作战方式,陆军新军也已经完成换装整训,枪炮弹药都已就位,随时可以开赴北方。
如此有利的条件下,他们不会失败,也不能失败。
其他势力也有着类似的想法——通过与公国的战争,表现自己,从中谋取利益,可能的话,尽量找机会打击对手。
真是一群肤浅的蠢货。
向来不喜欢说脏话的罗兰在心里诅咒着,尽管对人心不是没有了解,但看着这样的人类社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