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法庭。
冠以法庭之名,实为政治裁判所。依照维辛斯基法官的话来说:“刑法是阶级斗争和种族斗争的工具”,但凡被送来这里的被告,大多被赶上绞刑架和断头台了。
今天看来也不会例外。
主审法官是著名的“死神法官”赖律德.弗莱斯勒和安德烈.维辛斯基,他们手里签发的死刑判决都已经比砖头还厚了,赦免和无罪判决却一直是零,目前为止还看不见有破纪录的可能。
如果把被告是人类这一事实考虑进去,破纪录的可能就更加渺茫了。
像这种毫无悬念的官司,除了控辩双方的亲眷和关系者,应该没多少人旁听才是。可到了开庭时,不但旁听席座无虚席,前来旁听世纪大案的听众从走廊一直排到法院外面。
“这是好事。”
《黑色军团》总编辑埃茨贝格尔一脸严肃,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等到审判结束,大家就都明白谁是主子,谁是仆从了。”
“亚尔夫海姆是精灵的亚尔夫海姆,胆敢挑战这一点的无毛猴子将会得到一个免费的骨灰盒跟坟墓。”
坐在旁听席上的精灵民族自由运动头头海因里希.特赖奇克哼了一声,这位亚尔夫海姆国立大学教授在学界颇有名气,是一位知名中产阶级历史学家和政论家,所谓的“亚尔夫海姆学派”著名成员之一。教授先生长期反对种族平等,鼓吹种族主义、沙文主义。力主对外扩张。对于精灵治下的人类的看法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用“铁和血”来管理、调教人类,使之成为能切实排上用场的家畜。
持有相同观点的同伴们纷纷点头,脸上洋溢着兴奋的潮红。
长期以来,教授和他的同党们都被压制,法律明令禁止任何过激行为和言论,官方言论虽然也抨击非精灵的智慧种,针对的对象却是具体的事件,而不是某个种族。加上执政官是个彻头彻尾的能力至上主义者,热衷提倡“纯血”的种族主义者也只能在角落里发发牢骚。至于那些袭击异种族。用臭鸡蛋和烂番茄砸人类工人。类似光头党和义和团大师兄们的“愤怒青年”他们都被亲切的请去喝茶,或者有温柔的社区工作者上门送温暖和检修水表了……
即便在普通市民看来,各种排斥异种族的极端组织都是最死硬的保守主义者,是不受欢迎的麻烦人物。
他们大都是些喜欢幻想、不切实际、脾气古怪的人。所作所为完全脱离现实。尤其在政治上的表现更明显。这些激进分子的一个期望便是通过坚持使用哥特体字体。讲外国单词从精灵语言中删除掉,来维持所谓精灵的“主体性”和“纯洁性”。有些激进分子还一本正经地告诉其他精灵:如果精灵不清除掉亚尔夫海姆城内的人类、社会主义者和圣教会信徒,那么亚尔夫海姆永远不会成为一个真正兴旺发达的国家。激进分子还强烈要求废除一些政府重要机构。这样精灵们才能在世界上呼风唤雨。最后,也是大多数精灵最讨厌的一点激进分子总是认为自己才是精灵一族和亚尔夫海姆的捍卫者,总是千方百计的利用每一次机会去捍卫“民族”和“祖国”。
“比起如何支配世界,我更关心今天晚餐吃什么。”
不止一位市民如此评论“甘愿七生报国的赤诚爱国者们”。
话说是这么说,但到了开庭日,前来旁听的普通市民依然不少。这之中除了小市民的好奇心和对案件本身的关注之外,相当一部分市民也是抱着观察风向的心态来的。执政官私下说的刻薄话“人民总是和胜利者站在一起”再次展现的淋漓尽致。
关注这起案件的,还有人类。
在亚尔夫海姆,人类被划定为“接受统治种族”,尽管法律铭文规定他们享有“基本的权利”,但作为第五等公民,他们没有任何政治权利,更遑论对国家大事发言。但作为智慧生物,再怎么被驯化,心底里渴望更好生活、渴望表达意见的想法依然存在。说到底,有谁会不希望自己的日子好过一点呢?抱着“再坏不过如此”、“好歹总有个盼头”的想法,不少人类聚集在法院外面。
身为执政官监护对象和特邀嘉宾,罗兰跟密涅瓦不用挤在法院外的扩音器下面听转播,旁听席一早就给他们预留好了座位,还是比较靠前排的位置,视野好,也能听清楚。唯一的问题是距离右翼分子们稍微近了点,或轻蔑或嫉恨的目光不时刺痛肌肤。
海德里希对此的回复是:只要他们没有傻乎乎地采取攻击行为,政府不会采取直接行动约束他们的行为。
“亚尔夫海姆公民享有充分的自由。”
机要秘书郑重其事的解释:
“事实上,我们已经对所有旁听的右翼组织和个人发出警告,指出对公主不轨的危险性。但法律并不禁止他们去看谁,没有规定用什么眼神看人的标准。既然如此,作为一个法制国家,我们又能做什么呢?总不可能让警察把没犯法的人抓起来送进监狱。”
完美的诠释,一向挑剔的密涅瓦也无法从里面挑出骨头。
身为领袖,势必要做出表率,才能有效维持组织的凝聚力。只要不是个人意志永远高于理智和逻辑的独裁者,不论国王还是教皇,都得遵循一定的法理约束。那位超越种先生的头衔是“亚尔夫海姆最高执政官”,哪怕他的行为和元首、钢铁同志毫无分别,但他终究不是凌驾于法律之上的独裁者或暴君,而是“服从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