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着月色下的姬艾尔,杰勒斯的瞳孔缩小了一点。
不把罗兰和姬艾尔这样的麻烦人物卷进去——这是杰勒斯计划的前提之一,至少曾经是。
他很清楚把这些人卷进去的话。自己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不过,状况自己撞上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果然……这个女人也很有意思呢,该怎么料理她才好?利用信仰和逻辑的矛盾,使其理念崩溃,然后洗脑吗?还是从人际关系入手。让她对周围疑神疑鬼,陷入被害妄想发狂呢?不管哪一种,感觉都不坏。)
戴上温文尔雅的假面,隐藏起嗜虐的本性,杰勒斯躬身行礼。
“没想到圣女殿下会特意到这种偏僻乡下来散步,未能及时做出安排,实在惶恐。”
“哪里,只是一时兴起,偷偷跑出来欣赏乡间夜色。给总督府添麻烦的我才该道歉。”
“未能为圣女殿下和总督准备舒适的会谈场所。让圣下和侍奉的主人不得不委身简陋的乡下旅舍,此等失态,实乃在下失职。”
“哪里,对侍奉的主人寸步不离,隐身暗中守护——像杰勒斯先生这样忠诚的属下,总裁先生应该对您的表现非常满意才是。”
“吾等的荣誉乃是忠诚。”
无可挑剔的忠犬模样,只要咬定自己是忠于职守,就连姬艾尔也无话可说。至于效忠的对象是哪一位。那就轮不到外人来指手画脚了。
一个滑头的小人。
任何人对杰勒斯的第一印象恐怕都是这一个,这种恶劣的开端恐怕只会让交涉决裂。但得出这个结论的瞬间,他们便掉进了杰勒斯的心理陷阱。
——逆转移。
催眠治疗之类的心理医学领域内,所谓“转移”是指患者把治疗师当成一位对自己很重要的人,进而会像对那个人一样,对治疗师产生强烈的好感或敌意,而因为接受了患者转移过来的感情。治疗师随后也会不由自主地产生与之相呼应的感情,这就是“逆转移”。
举例来说,患者将治疗师当成自己厌恶的父亲说话时,治疗师也在扮演患者父亲的角色,双方在互动中被卷入转移的感情中不能自拔。
杰勒斯是故意装成“势利小人”的。
伪装成容易被利用摆布的角色。促使对方放下心防,接近之后将感情转移,从而实施角色逆转,将控制与被控制的角色互换。
一般人很快就会落入圈套,姬艾尔看上去似乎也陷入其中,很快就会成为杰勒斯的棋子……
(不知道是谁说的‘漂亮女人会骗人,看起来没说错啊。)
杰勒斯暗暗咂嘴。
表面上装成轻浮的女人,心里却在考虑测试财团内上下级关系的信任度,借鉴组织模式用于未来的教会组织改革,顺带看看能不能给埋下个楔子,同时保持着充足的警惕心。
身为一介女流,心思的缜密,思维的宏观,丝毫不输男性的接触政治家。
这个女人,不简单。
杰勒斯给姬艾尔打完分数,尖刻的问题立即刺了过来。
“说起来,这个村子最近发生了一些怪事,杰勒斯先生知道吗?啊,对了,您是特区总督府的秘书,没什么事情是您不知道的呢。”
“您太过奖了。身为小小的秘书,在下只知道权限范围内之事。除此之外,一概不知。”
“哦,是吗?最近一批贩运违禁品的不法之徒在塔尔斯村凭空消失了,这件事您不知道?”
“这个村庄处于提坦斯宪兵但管理之下,依照边防地区治安事宜划归驻军管理的原则。我们只有在提坦斯递交正式报告后,才能根据事态的等级决定是否介入……圣女殿下可能会觉得这很官僚,但我查理曼自有国情在此,还望见谅。”
“这条走私通道一直存在,却没有被处理,这也是贵国国情?”
“诚然,我国内政让您见笑了,还请见谅。”
完美的官僚主义做派,虽然叫人生气,但就占领区的实际情况来说,杰勒斯的回答没什么问题。
如今可不是教会什么事都能插上一杠子的年代。在这个帝国主义盛行的年代,又是武夫当国如日中天的查理曼。那些个佣兵自重的军头对教会早就没什么尊崇之心,加上为了实现“举国一体、军队至上”的意图,对教会影响力更是大加排斥。只是碍于舆论和民众浓厚的宗教情节,迟迟未能动手罢了。但也只是“未能”而已,按照提坦斯实际最高指挥官贾米托夫全国总指挥的话来说。只要提坦斯有那个想法,随时随地“都能像踩死一只蛤蟆一样,把教会踩死在军靴之下。”
这么一群胆大妄为,连本国政府的政令都不放在眼里的疯子丘八,让他们秉公守法,在驻扎地依法办事,发生治安问题走司法程序?先不论这些家伙到底有没有法律概念,也不去管这些违禁品生意是不是他们搞得。真要发生什么治安事件,恐怕这些脑袋里都是肌肉的家伙一定是二话不说。用手枪和刺刀,而不是嘴巴来解决问题。
能用子弹解决问题,干嘛用脑子?恐怕这是绝大多数提坦斯官兵的心声。于是他们处理事情的流程也都像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如果有卡斯蒂利亚人拿着武器——不管那是火枪还是棍棒菜刀——出现在提坦斯面前,一律视为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