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舰中弹,正在调头!”
通信兵大声复诵,施佩上校放下了望远镜。
谁都能看出来那条奇形怪状的飞行船已经陷入无法操舵的境地,现在只是顺着惯性在打转。仗打到这个地步,只要敌舰指挥官没有精神错乱或者被打成脑残,就应该理解到压倒性的战力差距,耍小聪明或顽抗到底不过是自讨苦吃罢了。
横转舰体齐射?调头进行自杀攻击?要是那个舰长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280㎜舰炮会教他如何正确思考问题。
“说是这么说……”
凝视远方冒出浓烟的小船,施佩发出叹息似的低语。
“比预想中还来的难缠啊,如果我军处于同样以寡迎众的不利境地,是否能同样坚持至此?”
“阁下……”
大副菲利克斯.舒尔茨中校凑了过来,眼角余光匆匆扫过舰桥。
施佩的感叹在他心中引起共鸣。一架试做型a,一条老古董一样的小船——面对这种弱小的对手,防卫军投入的战力除去辅助监视部队外,足足投入两条德弗林格级浮空战舰,特务规格dds的数量比分别为2:1和48:1。这还仅限于数量对比,如果把技术层面和人员熟练度、磨合度等要素计算进去,差距还会拉得更大。虽说战争的基本策略是以绝对的数量优势碾压对手,但做到这种程度也让人觉得有点过火了。舒尔茨个人看来,这已经超出一边倒的范畴,上升到公开处刑的程度。
即便如此,敌舰依旧没有屈服,还好几次差点突破包围圈。虽然可以用“我军尚不熟悉捕获作战”、“战场环境于我军展开不利”之类的理由去辩解。但不能否认的是此次作战中拦截部队表现不佳,种种辩解反倒像是在掩饰过失,只会闹得更加难看。
战场是不会给无能之辈辩解的机会的,人们也不会在乎战败者在战后的意淫——这是执政官的格言,每个防卫军官兵都会背诵,因此防卫军内其实并不讳言过失。反倒是鼓励提出问题。
不过大战在即,一位前线指挥官在战场上说“政治不正确”的话,被上头追究“打击己军士气”也是相当头疼的事情。
“我们又不是搞政治的,战场才不会去管什么‘政治正确,少犯错或者比对手能更快一步发现并纠正错误的人才能赢得战争。我们只要知道这个就够了。”
我们是纯粹的军人,如同重视生命般重视荣誉,但不会拘泥于面子,关注的只有如何赢得胜利——吞下施佩舰长的未尽之言,舒尔茨中校挺直了背脊。
“如果人类都像那条小船那样死战到底。恐怕我军将会陷入苦战。”
舒尔茨无言地点头附和。
不仅仅是对方的操船技术和战术运用,这些充其量不过是细枝末节,真正让高傲的精灵军官们感到棘手的是对方的战斗意志。
兵力和技术的差距一目了然,然而处于劣势的一方却能坚持至今。
这已经不是训练程度的问题。
支持那些人的东西、他们的战斗风格是——对封建君主的绝对忠诚。
换句话说——
“……跟不上时代的人吗?”
施佩上校情不自禁地感叹到。
将对主君的忠诚视为荣誉的人类阵营,将勇武视为无上荣耀的兽人阵营。现如今的世界到处都是由旧时代的矜持和感伤交织而成的感伤战场。而随着精灵阵营走上前台,那些矜持和骄傲都会被理性与科学所吞没。作为见证及参与时代转换的一份子,精灵军官们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莫名的惆怅。
不。
不该感伤。
若是真正尊敬对方,就该让他们壮烈成仁。让时代的眼泪成为永恒的记忆,这才是应有的礼仪。
感伤转瞬即逝。施佩上校重新恢复到之前冷漠的表情,战斗还没结束,直到陆战队彻底压制目标,将船员全部俘获为止,才算完成。
“准备发射火箭锚进行牵引拖曳,固定敌舰后。陆战队和mds立即展开压制。把皮绷紧了!别让对方再玩出什么小花样!”
“火箭锚发射准备!目标敌舰舰艏艉、两舷!”
“陆战队待机!准备接舷战!”
战术情报中心的复诵在舰桥响起。施佩紧紧抓稳了舰长席的扶手。尽管他在其他战舰演练过这种牵引作业,但这艘新造舰“欧根亲王号”还是第一次实战操作。环顾舰桥成员们的背影,施佩舔舔干涩的嘴唇,朝情报管制员问到:“目标的动向呢?”
“高度4800公尺,左满舵。与本舰队垂直,航速28节,接触预测时间为17分钟。”
“看上去已经无法操舵了,继续维持那个航向的话,在接触前就会触礁……好,通知‘塞德利茨号脱离编队,用拖曳索固定目标,登舰的陆战队在控制敌舰的同时尽可能控制火势,绝不能让火灾蔓延到弹药库和轮机舱。”
“遵命。”
大副笃定的复诵响起,不到一分钟,前出的塞德利茨号开始加速。
没有人对这一战术安排提出质疑,换了任何一个将领都会这么做,以捕获为目的的作战来说,这是最稳固保险的做法。
可惜的是,他们这次的猎物顽强狡猾的超出了想象。在这谁都以为大局已定的紧要关头,奋进号发起了绝地反击。
“目标敌舰,火箭锚,发射!!”
鲁伊特舰长的怒吼之后,奋进号舰艏闪起一道比信号弹更耀眼的白光,pēn_shè出火光的舰锚在昏黄的天空中拉出一道黑线,穿过错愕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