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将至,这样的大朝会也没几次了。 按照往年那是有事没事都不当回事,能拖就拖拖到来年再说,面上那是和乐融融天下太平。 不过今日,不管是准备装米勒笑佛的文官还是平日里靠着柱子打瞌睡的武官,仿佛都嗅到了一丝风雨欲来的气息,眼中隐含着一丝丝兴奋和期待,又或者坐壁观上的看戏之意。 因蜀王上奏封禅一事而引得皇帝龙颜大悦起,不管是宫闱还是朝廷,都不太平。 这几日两王频频入宫,长谈之后皆带着满足而自得的笑容离去。到昨日皇上宣召睿亲王夜谈深夜,嗅觉灵敏的朝臣就着宫中偷漏的只字片语,已经拼凑出了一个大概。 接着浮现一个念头,这是机会。 眼神中的讯息无声地来回,笏板捏在手里看了一遍又一遍,百官们安静以待。 赵靖宜是带着愉悦的心情上早朝的。 他位高权重,只在梁王蜀王之下,列于武官之首。 赵靖宜一到,半数的目光便看了过来,昨夜皇帝最后召见的便是他。 不过就因为是睿亲王,所以也熄了打探的心思,满朝皆知最难撬开的便是这位王爷的嘴巴,而唯一能让他自主张嘴的却不在此列。 梁王蜀王也有此意,不过因着对方,都没有行动。然而眼神倒是时不时瞄了过去,只是赵靖宜一概无视。 他昨日一夜未睡,辗转反侧之下,满脑子都是林曦亲了他一口,之后倚在门上笑眯眯地看他模样,越想越勾地心底发痒。 大雪的天,身着单衣练了伴宿的长.枪才缓了那股燥热。 难得的是今天还能神采奕奕地站在这里。 赵靖宜摸了摸唇,总觉得昨晚太窝囊了些,就该死皮赖脸地挤进门板深入一下才好。 那抹荡漾在嘴角的笑意让人怎么都觉得是股盎然春意,似乎……这位亲王的心情不错,可否认为昨日的君臣奏对是往好的方面发展? 忽然乐起,一声高昂尖细的长唱:“皇上驾到——” 大殿之中呼啦齐齐下跪,高喊万万岁。 和赵靖宜一般,夏景帝此刻的心情也是不赖,穿着明黄龙袍,头戴紫金流珠九朝冠,气度雍容坐于皇座之上,一声“平身”极为威严。 朝臣纷纷起身,赵靖宜一抬头正看到夏景帝看过来,伯侄两人心照不宣。 高坐在丹陛之上,透过九朝观前的流珠,帝王将朝臣的神情括他的两个儿子,这目光停留地长了一些。 与赵靖宜相同,他也一宿未睡,有些事情可以拖着延着,但该来的还是会来,他并非昏聩之君,没想过真的能万万岁。 拜他纵容所赐,下方朝臣清楚地分成两派。谁是谁的,夏景帝心里门儿清。 不过幸好,赵靖宜连胜两仗将重兵归拢,皆掌于天子之手。 皇帝讽刺地一笑,微微侧目。 立谁都没有太大的问题。 来公公在皇帝示意之下上前一步,打开圣旨高声宣读镇守西境北境将领一职。 夏景帝对这个侄子是真好,两境的驻军之将皆是赵靖宜一手提拔的将军,宋淮州领从一品大将军之职镇北境,张虎领正二品总兵一职镇西境,另选督办协同,副职也多是北伐中记了大功的。当然为了不一家独大,皇帝也另派了文官州牧以牵制,不过这人选却与两王的关涉不大。 可见夏景帝是铁了心不让两个儿子插手西北事宜了。 若是平日里,这样的圣旨一宣读完毕,朝官免不了要启奏反对。 特别是这个关键的兵权所属,之前在朝上已经吵了多次,次次闹得面红耳赤,甚至到撩袖子打群架的地步。 几位重臣所举荐的人选没有让人满意的,不是文弱书生临阵脱逃不堪重任,就是武夫只知兵事不知庶务,总是每选一个便被群起而攻之。 瘦弱风一吹就倒的文官还能抄起笏板互殴的,让一干从来只站着瞌睡的武官着实看了好大一场戏。 夏景帝之前一声不吭,任由着朝堂做菜市场,却没想到早已经暗中打定了注意。 可是怎么能让睿亲王一系再掌控西北呢?要知道那可是大夏朝最强大的军队! 赵靖宜虽然交回了兵权,但如今戍边的依旧是睿亲王一系,这又有何区别?虽有文官牵制,但这人选定然压不住的,为避免功高盖主之嫌,正该另勋领接手才是。 不过今日不同往日,朝臣们的关注点已并不在此,虽心中大为不满,但毕竟国之将来才是重中之重。皇帝直接宣旨,没有经过内阁,可见是一定要做的,再者若是另换守将,谁又合适呢?免不了又是一顿争论,朝会的时间有限,实没必要浪费在这上头。 是以居然诡异地沉默了下来,一个小御史正要出列,却被上峰暗中拉扯了一把,刚往外迈出的一小步也缩了回来。 于是本该能引起激烈争论,磨上三四个早朝的事儿就这么在沉默中定了! 只能说皇帝开了一手好棋面。 几个将军纷纷互相看了一眼,着实意外,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他们的元帅。 只是赵靖宜眼观鼻鼻观心,站得笔直,一动未动。 于是只能出列领旨谢恩。 夏景帝笑着抬了抬手。 此事尘埃落定,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内阁重臣秉佐吸,严肃面容,仿佛即将要背水一战。 皇帝稳坐钓鱼台,并不作甚,君臣之间的暗战似乎已经开始了。 梁王和蜀王分列于文官队伍之首,时不时抬头望着高坐的夏景帝,神情隐晦不明。 皇子中,陵王不堪重用,九皇子难成气候,除了他俩夏景帝根本没有选择。 又梁王居长,生母是后宫位份最高的皇贵妃,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