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姨娘垂下了眼睛,“是啊,我本来就不怎么受宠,就算王爷跟曾经一样又能如何呢?”
可是,秋霜阁的那位就不一样了,那位对王爷一心一意的呢。
赵元荣一直呆在王城内,根本没机会见到稻田庄稼,这会儿大开眼界。
林曦选的是他名下京郊外的一处田庄,收成还算不错,没到穷苦的地步。这是第一次带赵元荣出来,不是让他见识穷苦百姓有一顿没一顿的样子,只让他长个见识,知道百姓如何种地插秧,日日吃的米饭怎么产出来的罢了。
林曦与赵元荣一样都是青布短衣,显然是要下地的。
庄头劝不住,只能给了各人一把秧苗插着玩。
赵元荣瞧得新鲜,下了水田深一脚浅一脚,似乎颇觉有趣。
庄头道:“京城靠北,不像南边一年两熟还有三熟的,这里就靠秋天这么一季收割了,所以近日里大家都赶忙着将秧插下,不管男女老幼都得帮忙。”
“为什么要间隔那么大,插密一些不好吗?”
庄头笑说:“小少爷说笑了,插密了,稻子长得就瘦小,谷子扁还奄。”
“一家耕作只养活一个孩子跟养活十个孩子,哪一个白胖一些?”
赵元荣闻言笑呵呵地跟着他表舅淌着水往前走,庄头着人送了几块秧苗过来,就见林曦打散了抓起两把沿着前面人种下去的轨迹继续后退式地插秧,背一弯一抬,颇有规律。
虽说是上辈子的事,手法生疏,只是终究是农家的孩子,感觉一上来便熟悉了。
林曦这不甚熟练的动作简直惊呆了所有人,就连田里忙活的妇人都抬头朝这边看过来,哪个田庄的东家少爷会下地?还做的有模有样的。
“这……”
不是练过了就是太聪明,看林曦这细皮嫩肉的模样,也不像下过地的,可见天资聪明一学就会,将来当官老爷也是十拿九稳的。
记忆虽有,这体力是完全跟不上,林曦插了几根腰背就受不了,赵元荣眼尖地赶紧上去扶了一把。
林曦笑了笑,递给他一把秧苗,“荣儿,试试。”
种地的辛苦只有当亲自体验之后才能感同身受,赵元荣从小听了一耳朵的百姓生活不易,可究竟如何不易,也不过是在书本中或周围话语里知道一二。
如今应该是明白了。
“嘶……”甥舅两个趴在榻上,团团圆圆站于各自身后,手法娴熟地给这一大一小按压腰背。
林曦压不住声响吭了一声。
圆圆抱怨道:“少爷也真是,身子虽已经好了,但也不能做体力活啊,您得好好养着才行,瞧,世子也累了。”
赵元荣闻言便是一个龇牙咧嘴,瞧着林曦面容扭曲的模样有些心疼,“圆姐姐,能轻一些吗?”
圆圆朝他做了个鬼脸,“轻了没用,不然第二日少爷必定得腰酸背痛,下不了床。”
赵元荣于是不说话了,其实他还好,毕竟练功练了有一阵子,今日虽累,但也是他贪玩儿,什么都想试试,自然林曦只得陪着他一道。
于是赵元荣抿唇笑着,想起父王说的林公子比姑娘家还娇弱,琢磨着赵靖宜若是看到林曦这个模样估计他就得被好一顿敲。
林曦皱了个脸,侧过身,“明日可还要继续?”
赵元荣赶紧点了点头,不过又迟疑了一下,“表舅吃得消?”
林曦还没回答,圆圆的大手劲就下了来,林曦一声闷哼下便停止了动弹。
赵靖宜拆了睿王府的信件,从里面掉出一根压扁烘干的草枝。
“王爷,皇上及众位大臣已经全部安置,末将已派兵严守各院门口,请王爷一同巡视。”
门口传来禁军统领苏扬的声音。
赵靖宜就着烛光左看右察,也弄不明白究竟是何物,索性便拿着出去了。
“王爷请。”苏扬低头抱拳,侧身相请。
赵靖宜也抬手一拱,苏扬狐疑地望了一眼他的手。
“敢问苏统领,可识得此物?”
睿王爷一脸正经地相询,苏扬凑过来仔细瞧了瞧,然后摇头,“末将才疏学浅,王爷不如问一问其他大人?”
就知道你也不知道,赵靖宜心满意足地抬脚便往外走。
御驾亲至浔阳城,知府大人早已准备好院落接驾。
禁军守帝侧,京郊营巡外围,保证一只图谋不轨的苍蝇也飞不进来。
苏扬虽是禁军统领,不过还是以赵靖宜为主,内里排兵守卫还需他过目,以防万一。
皇帝出京,京城也有辅国大臣,不过重要的奏折依旧快马加鞭地来回相送,其实也并不轻松。
知府知趣,刚进城并没有排宴歌舞,夏景帝与众臣商议了国事后出门,正看见赵靖宜和苏扬带着各自亲兵走来。
“皇上。”
“可是布置妥当了?”
“是,请皇上放心。”
这一路相安无事,夏景帝没什么不放心的,抬眼看过赵靖宜,便笑了笑,“听说睿王府来信了,可是荣儿后悔没跟着过来?”
赵靖宜抱拳恭敬地回答:“谢皇上挂念,这小子过的极好,臣等一出京城便去了田庄玩耍。”
夏景帝闻言哈哈大笑,“平日里你太拘着他了,听说身子刚好就练武习文,他才多大的孩子,正是该玩闹的时候。”
赵靖宜虚心听教,心里却不以为然。
他手里还握着那根草枝,跟高大英俊的睿王爷形象一点也不适宜,夏景帝纳闷地瞧了一眼,“靖宜,你手上的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