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的身体重重地落到床上的时候,我突然清醒了。
我认真冷静想了下,联想到今天海珠的表现和神情,突然觉察,她似乎没有听到这些话的,不然,她早上走的时候不会表现地如此正常。
我突然觉得万幸又后怕。
无疑,这是昨晚我睡觉发出的声音。
无疑,这是昨晚录的。
但,无疑,海珠是没有来得及听到。
显然,海珠昨晚放在这里之后早上走的匆忙忘记收起来了。
她疏忽了。
她没有来得及听这声音。
感谢神,幸亏她疏忽了。
哈鲁利亚,感谢神。
我毫不犹豫就把这声音删除了,然后将录音笔放回原处。
突然就没有困意了,坐在床上发呆起来……
点燃一支烟,在黑暗里默默地吸着……
照这样下去,只要海珠锲而不舍地坚持对我严盯死防,早晚我要露馅,早晚要出大事。
一旦出事,就是极其可怕的,就是不可挽回的,就将是狂风暴雨疾风骤雨电闪雷鸣晴空霹雳。
可是,我却无法去阻止制止海珠,不但不能阻止,还要装作不知道,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两个人,两个天天在一起人,两个即将走入婚姻的人,彼此之间到了这个程度,这是不是一种悲哀呢?这又是谁的悲哀呢?这悲哀是谁的责任呢?
一开始,我的心里对海珠充满了不满,但细细想想,我为何要对她不满?她是如此地爱着我,如此地依恋我,如此地依赖我,她有什么过错呢?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难道不都是我自己作死作出来的吗?这一切的根源不都是我造成的吗?我对不住海珠,也同样对不住秋桐,我对不住的人太多了……
到现在为止,我经历的女人还少吗?从云朵到冬儿,从海珠到秋桐,从夏雨到……到不知是否确定的谢非……
我竟然趟过了这么多女人的生命灵魂之河,竟然这么多。
怎么不知不觉就这么多?我心里突然很诧异,不觉惊异。
不但已经经过了这么多女人,而且,还有秦璐和孔昆两个预备役,甚至,还有个不知死活在那里执着等待的曹丽。
我不觉心里有些恐惧,我这是不是滥情呢?我快成种马了。
这样想着,我不由心里深深地自责起来,深深地责备着自己……
这样想着,我不觉深深感觉自己对不起海珠,对不起秋桐,对不起云朵,对不起夏雨,甚至,还感觉对不起我的师姐我的领导夫人谢非……
一生里要对不住这么多女人,这是多么沉重的心理负担,这是多么不能承受之重。
我不想这样,但却又在这样,又已经在这样了。
不由就觉得自己是个混蛋,不由心情就十分糟糕。我觉得自己像个赌徒,正在歇斯底里地去赌博,赌博人生,赌博爱情,赌博生命……我似乎要将我的全部本钱都投进去,不打算收回。
当然,我的本钱是什么,其实我并不知道。
甚至,我怀疑自己有没有人生的本钱,有没有资格有人生的本钱。
越想越毫无困意,下床,出了卧室,站在客厅里发了半天呆,进了书房。
坐在书桌前呆呆地看着笔记本电脑,不自觉地开机,不自觉地登陆了扣扣。
好久许久没有登陆扣扣了。
此时,已是午夜十分,整个城市都开始入睡了。
而我,似乎要失眠,不困。
浮生若梦在线,她在线。
我的心微微一颤,她是偶然今天在线正好被我遇到呢还是每个寂静无人的夜晚她都独自挂在这里呢?
她独自默默地守候在这里,是为了那逝去的时光呢还是想怀想怀念些什么呢还是在等待什么呢?
我深深呼了一口气,伸出手敲击键盘:“为什么还不睡?”
片刻,她回复:“你……你在?”
“废话。”我说:“我刚上来,你为什么不睡觉?”
“我……我不困。”她说。
“不困……那你在这里干嘛?”我说。
“我……我独自坐一会儿,安静一会儿。”她说。
“每天经常这样在这里呆着吗?还是今天偶尔来了这里。”我说。
“我……只是今天偶尔。”她说。
“你撒谎。”我说。
她接着没有回答。
我明白了。这么多日子,这么多我没有来这里的日子,她一定是独自在这里的,她孤独而寂寞地守在这里,或许她不是为了要等我的到来,只是想在这里守望过去的时光,找寻过去的记忆,用那些空气中的美好碎片来填充自己孤寂的心,来打发自己惆怅的慢慢长夜……
这样想着我,我的心不由就很疼。
“你怎么还没睡?怎么半夜来了这里?”她又说话了。
我说:“睡不着,心里烦躁……过来看看,没想到你在。”
“为什么烦躁?因为工作安排的事情?”她说。
“工作算个屁!不是!”我说。
“那是因为什么?”她说。
我沉默了半天,说:“我问你”
“嗯……”
“你说,人这一辈子,人的一声,最大的本钱是什么?”我说。
她回答:“最大的本钱……我以为,如果说是有形的,那无疑是健康,健康是革命的本钱嘛……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什么都无从谈起。”
“无形的呢?”我说。
“无形的本钱,我认为是心态……心态是人生最大的本钱!”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