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天气仍旧没有好转,整日阴天不说,时不时还要下一场大雨,现在许久不见的燥热,反倒成了人们热切盼望的念想。
即便下了大雨,沈卓也没有闲暇的时间,杂货铺那边催的急了一些,眼下整改的大体细节都已经商量好了,掌柜的对沈卓又是十分信任,是要作为监工来亲自督办的,但也因为这天气的缘故,本来要从扬州往这边运送的建筑材料都要在路上耽搁一些。
掌柜的本就是生意人,他这杂货铺需要从全国各地进货,能供应起整个县城来,也确实了不得,别看这县城小,做生意的门路倒也不少,有钱的人自然很多。
沈卓在学宫的时间,大多是忙着批改考卷,本来这些试卷都已经送给县署了,要按正常的程序走,月考的组织都是应该学宫和县署一同办理的,现在沈卓负责举行了荒废已久的月考,审批肯定是要留给学宫的,但严仲那老儿却是把考卷退了回来,让学宫自己处理。
严仲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刘家对他的施压,那日严仲回避了刘家老太爷的拜访后,事情也远没有就这样结束,毕竟刘家和王家都是书香门第,虽然家里有一个不成器的生员,但取消乡试资格这样的大事,实在让这两家蒙羞,更何况做出决定的还是一度被视为形同虚设的学宫,这的确让两家下不来台,之后的几天,这两家人轮番去县署里找严仲评理,是要讨个说法的。
在他们眼里,自然有理有据,理直气壮,学宫这些年都没进行过月考,乡试的资格也都是最后严仲敲定的,凭什么他一个新上任的教谕就做出这般大的决定?这跟考不考得上完全是两码事,大家虽然对中举抱的希望不大,但绝不能是以这种情况落榜,更不能是一个新来的小教谕说了算。
严仲实在招架不住两家的攻势,便是推脱他早已不管学宫里的事,在沈教谕上任之前,就已经全权委托于他,又苦口婆心的说了这几年学宫的现状,能来个教谕多么不容易,说了这一通废话也不见得好使,最后只好来了个缓兵之计,对那两家人承诺会去调查并和沈教谕协商,然后给两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便是严仲的痛处,但凡是有一点家族势力的乡绅,他都是得罪不起的,他做了十几年县令没有被撸下去,就是凭借着处处低头让步的隐忍,到后来竟是形成了习惯,忍出了境界,直到愣头青沈卓来到以后,让严仲老儿稍微提起点精神,他是要利用沈卓的,即便出了事,屎帽子一并扣到沈卓头上,他依然优哉游哉万事大吉,既然影响不大,为何不试一把?
而这件事之所以闹得很凶,沈卓在推波助澜的效果上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他把这次月考的成绩公布出来以后,对那些成绩差的生员并没有进行考核,情理上讲,毕竟月考很久没有组织过了,猛地来这么一次,就直接纳入考核,不免有点不近人情的意味,所以沈卓在口头警告之后,并没有采取相应的措施,而是严正声明下次月考严厉考核,于是这场考试下来,没有资格的就只有刘王两位生员了。
这才让那两家坐不住了,在他们看来被一个外族人乡巴佬什么狗屁教谕欺负到这份上,这辈子简直都没听说过,窝了一肚子火恨不得闯进县衙让严仲给个说法,严仲也终于躲不过去,才来个缓兵之计。
学宫的生员们因为这件事,态度上都端正了不少,虽然心思上各怀鬼胎,但也着实被沈校长的手段给暂时镇住,踏踏实实学起习来。
人一旦忙起来,便总会觉得充实许多,心情也不会太坏,前提是对那些闲了好一阵子突然忙起来的人来说的,经常忙碌的人,才不会有这种感觉,一到晚上躺在床上沾枕头就睡,可没那个心思琢磨着一天过得充不充实,然而累到极致的人却是很难入睡的,因为心倦,而不胜其烦。
沈卓现在的状况,当然属于第一种,而且还算有些头绪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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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又下起了大雨,这已经是近一个星期来的第四场了,平时还都是毛毛细雨,照这个下法,指定要发洪水的。
宣宜坊属于老城区了,地下排水系统早就崩溃,县里一直都没出资修理,现在又住了这么些人,拥堵的不行,这一连多天的雨水,箱子里简直都能游泳,这是沈卓每天出门最头痛的事,每次不得不脱掉鞋赤脚丫子挽起裤子走在漫过脚脖子的雨水里,运气好踩狗屎都是小事,要是踩到树杈子石头尖指定就要挂彩了。
一晚上雨就没怎么停,得亏是给陈伯修好了他那漏雨的厢房,要不然指不定就撑船睡觉了,第二天天一亮沈卓就醒了,醒来后第一感觉就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寻思了半天也没弄个明白,这会儿往窗户外边一打眼,才发现雨竟是停了。
毫无征兆,心情大好,赶忙起了床洗刷完毕后,便来到院子里做早操。
院子里太过泥泞,但这也没能阻止沈卓做早操打太极拳的习惯,前几天他从外头搬进来很多平板的砖石,铺成了一块小场地以便于健身,可没诚想雨就是不停,这会儿天气转晴,沈卓身子骨都开始发痒。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才刚小心翼翼连蹦带跳的走到自己用石板铺成的小场地,一打眼的功夫,便又发觉哪个地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