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盛夏时分,火辣辣的太阳毫不留情地炙烤着大地的一切,大地被晒得发焦发烫,仿佛被一个巨蒸笼罩住了,使人透不过气来。可茶水铺的生意却越发的好了,许多人贪着这口凉茶,从四方来到这里。
卫玠在这里整日的忙碌,虽然辛苦,可他感觉很充实,也很安心。
这一天,一只特殊的马队,呼啸着自齐门而入,进了姑苏城。
这齐门乃是春秋之时,吴王阖闾所造。当年,吴王阖闾破齐,齐国为求和嫁公主于吴太子波。齐国公主远离故土,时常思念家乡,因此吴王阖闾修建此门,好让她登高远望齐国,此门因此而得名。
此时正是全天最热的时候,日头毒的厉害,这马队路过这茶水铺时,就停了下来。
“伙计,来碗茶。”
这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呼喊声,卫玠听见了,就提着茶壶,拿着茶碗赶了过去。如今,倒茶的活,他已做的十分熟练,片刻就将那大茶碗沏满了。
“客官,您慢用。”说着,他提着茶壶就要走。
“等等。”突然那坐着的主客开了口,“你是这的伙计?”
方才,卫玠没顾上看来客,此时闻言望去,他发现这客人似乎是个女子。
此人一袭红衣,面上用薄纱遮住,旁人看不清她的样子,只是从身段上可以揣测,应是女子无错。而在她的身旁围着一众小娘,这些小娘似是她的伴随,身上穿着与她一样款式的胡服。
“回这位客官的话,在下正是这茶水铺的伙计,您还有什么需要?”卫玠答着话,站立不走了,他以为这女子还要点些其他的东西。
女子听了后,却笑了一声:“我看你不是这的伙计,反倒像是卫府的仆人。你说实话,可是从那偷跑出来的?”
她说完,面纱上露出的那对眼眸,就望向了卫玠。
卫玠心中一惊,他不知这女子是如何瞧出自己来历的,不过听这女子话中的意思,他知道对方并不是真的认识自己。多半是看出了什么异样,出言诈自己。
“客官,小人的的确确是这铺子里的伙计,并不知道你说的卫府是何处,自然小人也不会是那卫府里的仆人。”卫玠心中打定了主意,咬死不认,“客官,若无其他的吩咐,小人这就退下了,您请慢用。”
说完,他就想要走开。
可刚一转身,红衣女子身边的一个小娘就拦住了他:“慢,我家娘子还未问完话呢。”
见前路被堵,卫玠只得无奈的又转了过来。
接着,他就听到那坐着的女子又言道:“你休要瞒我,在你的上衣袖口处有一卫字,这是苏州司马卫府的印记,我是不会认错的!”
卫玠听了,下意识的就去看了上衣的袖口。
如今,他身上的衣服已非当初那件青白儒衫,而是一身半臂的短打扮。这衣服确实是卫府中仆人所穿的,袖口上果然有一个小小的卫字。
看到这,卫玠暗自叹了口气,这可真是弄巧成拙。那儒衫不便做活,且穿着也热,故而他才换了这身半臂衫,可他没想这衣服上还有卫府的标记,如今还偏偏让人识了出来。
那女子瞧见了卫玠的小动作,便又出言道:“你若再不说实话,我就让人绑了你带回卫府,让卫府的人亲自来问你。”
在这个时候,看着炉火的杨五见卫玠久久不退,心生疑惑,便问了一声:“卫玠,没事吧?”
卫玠?
红衣女子听到这个名字,娥眉一皱,她觉着这名字自己好似听过,只是这一时,她又想不起来是在何处听过。
“五叔,没事,这位客官还要点些其他的,我来伺候她。”
卫玠先回了李大叔一句,然后看着那正思索着女子说道:“这位娘子,在下确实是卫府的人,可并非是偷跑出来的,还请娘子行个方便。”说着,卫玠躬身作揖,对着这女子行了个大礼。
“你叫卫玠?”女子终于想起了这个名字她是从何处听来的,“我记得那卫家三郎也叫卫玠,竟与你是同名同姓,莫非你就是那卫家三郎?”
卫玠虽然名不见经传,可这女子与卫家素有渊源,她自然听过这名字。
卫玠听罢,暗道无奈。
这事情来的太过凑巧,偏偏这女子识得这‘卫’字,又偏偏杨五叔在这个时候喊出了他的名字,而这女子还偏偏听过,总之这所有的事情极其凑巧的赶在了一处。
如此,卫玠也就满不下去了,便只好承认道:“在下确实是卫玠。”
“你承认了便好,可你既是卫家三郎,那为何会在此处做帮工?你要不说,我就去问我的姑姑。”女子说着,莞尔一笑,“哦,对了,我姑姑便是卫府的崔夫人。”
女子嬉笑的威胁,让卫玠头疼不已,他知道若是让嫡母知道自己在外做伙计,那她必不会答应的。而这生计是卫玠好不容易寻到的,他断断是不想放弃的,更加不想因此事,让杨五叔难做。
“崔家娘子,在下实有苦衷,还请你不要将此事告诉母亲。”说着,卫玠又对着这女子行了一礼。
“你这人好无趣,怎的总是对我行礼,实在是没的骨气。”见卫玠又折腰,红衣女子便有些不喜,“说来你我也是亲戚,你两个哥哥我都见过,也没见他们动不动就对人行此大礼的。”
卫玠闻言,脸上一红,想说什么,可这内中的缘由又太过复杂,他不知从何说起。
没骨气便没骨气吧!
他在心中,暗自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