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内心惴惴不安,试问这京城中谁人没听过韩家的威名,早年老定远王韩茂,随先帝征战平叛,千里走单骑,百万敌军中便可取敌将首级,战功赫赫,威名远扬,而如今这定远王韩渲,即使她不曾上过战场,但前有韩茂‘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评论,后有其单挑群撂二十大汉的传言,又即便她是个娘们,但都无人敢质疑挑衅她那恐怖的战斗力!
所以在面对本来一直面瘫却突然挑起一抹冷笑的韩渲,周海真的觉得自己都快哭了给跪好吗?但是他不能啊,他家老爷是朝中大员,他身为周府的管家,代表着的是他家老爷的颜面,本来这两人就一直因为政见不合而不对付,若是他在她面前露出一点点弱势,那都是给他家老爷脸上抹黑。火然 ?文 ?.ranen`
所以他只能打断牙齿和血吞,即使心里再如何泪流成瀑,面上都端着一份僵硬的笑容,呵呵道:“定远王说笑了,那下人是有眼不识泰山,他不知您的身份,多有得罪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他自己都佩服自己的淡定!若是额头的汗能流的更少一点那么他的形象就一定更好了!
他暗自期盼韩渲能就这样饶了他,可韩渲就那样看着他,或者说是一直盯着他不放,半晌,才点点头,道:“我知道他没认出我,所以我让家丁将玉佩拿给他看,我自认礼数周到,但是他却动手打了我的家丁,出言不讳这一点我大人大量能饶了他,可这动手打人总归是不对的,你说是吧,大管家?”
周海默默地咽下一口老血,暗骂一声凑不要脸的,硬是把白的说成黑的,那人不过是动了打人的意思,那拳头还没落下呢,就被您老一脚踢出去,重伤昏迷,现在还没醒呢,怎么到您这就成了您的人吃亏了?
但是憋屈的他根本就不敢说啊,所以他只能抬手擦擦额头上的汗,弱弱的反驳了一句,“您看您的人其实也没受什么伤,这......”
韩渲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扒在马车上一会在外面,一会探头进车帘的青竹,瞧那帘子的颤动大概是正在手舞足蹈的为言律进行实况转播。恩,甚是活泼,看不出一点受伤的样子。
然后韩渲眼皮也不抬的吐出两个字:“内伤。”
周海捂着胸口不由倒退了两步,他真的很想喊一句‘内伤个屁!信不信我真的内伤吐出三斤血喷你一脸啊!!’可是他不敢啊,所以他只能继续憋屈啊!也只能暗自安慰自己,没事,憋屈这种事,憋得憋得就真的能变成鳖了!
可是他低估了这人厚脸皮,不,是彻底不要脸了。
只见她两手一抄,脸上也不笑了,端正了姿态,更像是索命的怒阎罗,“话说白了吧,今儿爷本就没想来,但既然来了,肯定就容不得你们在爷面前撒野!爷也知道那人针对的到底是谁,碰上爷算他倒霉!”
这种‘谁动了老子罩的人,老子废了他!’的流氓头头的架势,周海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一位是在护犊子呢!
“以后招子放亮点,什么人能动什么人不能动都看清楚了,爷的人,便是一根头发丝儿,也不是你们能碰的!”
“懂?”她眼睛微瞥,黑色的眼珠满是寒意,被那双眸锁定的人,只觉得身处修罗地狱,利刃剐身,寒意冻心,已然没有了活着的迹象。
他身子蓦地一抖,再清醒过来竟生出一种再世为人的后怕和惊惧。“是是,小的知道了。”若说之前他是因为顾忌对方的身份而有礼,那么现在的他就是因为在面对绝对的力量前因为自己的弱小连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而献上自己卑微的臣服。垂首弯腰,恭敬非常,他试探道:“既然定远王的家丁受了伤,那不如就让那犯事的下人前去王府上服侍,也是弥补他的过失。”
这种没有眼力见只会给主子招来灾祸的人,不要也罢,倒不如送到定远王府上,还能为自家老爷博个好名声。
他如意算盘打得好,可偏偏旁边响起一个人的声音拒绝道:“不必了。”
坐在轮椅上缓缓行过来的人,周海认出,正是上次来府上的人,他,就是韩渲的丈夫?
言律行到韩渲身边,仔细的看了她半晌,确定她没有吃亏,这才转头看向嘴角一直抽抽不停的周海,冲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言公子。”周海向他施了一礼,“我家老爷规矩一向严厉,既然下人冲撞了您就该受罚才是。”
言律笑着摇摇头,“我家渲儿与周老爷同为朝廷命官,本着同僚之谊,一些无伤大雅的小误会解开了就不必深究了。至于那位犯错的下人,俗话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又素闻周大人一向豁达大量,定不会怪罪他的。”
意思是,如果这人有一点事那就是他家大人不够豁达不够大量,那不是为了不受人诟病他们还得要将这人供起来不成?
周海还想说什么,被韩渲轻飘飘的瞟过来的一个眼神一下就震在那里,半句话都不敢多说。
他现在才算明白为何韩渲会嫁给这人了,这对夫妻,一个用文,一个动武,一个雅贼,一个流氓,方法不一样,但都是硬逼的人咽下满肚子委屈不肯吃一点亏的性子,且还护犊子!这两人若是一齐出手,那可真是双剑合璧,所向披靡!
可惜他知道的太晚,才吃了这么大的亏!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行了,我们都已经不和你计较了,你还哭什么?”韩渲道。
周海摇摇头。
言律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