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言意为自己留下的这笔家产,三家闹市租铺,却是已有多月未交租金,连言意都未能解决的事情,确实甚为棘手,言律不敢轻易出手。
更何况,他速来不喜打没把握的帐,幸好有青竹在,他常年混于市井中倒是能探得许多消息,也避免了自己两眼一抹瞎,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
将探听到的事情整理在册,便有了以下的记录。
袁老板——布庄生意,生意兴隆,日常富足还有余,如此看来倒是能付得起租金。性格势利,欺软怕硬,上有老母,下有小儿,母亲患有旧疾,多年侍奉床前,医药不吝,倒是难得有孝心。
舒老板——书店生意,只是据说除了诗词以外,私下还有风月诗画(即春*宫)之类售卖,较为隐私,非高价不能求,非熟客不能得,为人吝啬,爱贪小便宜,人称铁公鸡,却在月前在城南旧区秘密购置一处宅院,甚是异常。
墨书——大夫,店前清冷,偶有客人上门也多是穷苦人家,无钱看病者亦可免费看病赠药,孤身一人多年,无亲无故,性格清冷,自视甚高,却从不看清穷人,长到城外施医布药,人称活菩萨。
韩渲看着手中这份清单,倒是没想到那个小厮竟能探到这么多消息,不过......
“你写这些作甚?”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我看这些人这么长时间都未能妥协,怕是块难啃的硬骨头!”韩渲扬眉,跃跃欲试的提议道:“我听兄弟们说过,他们有时会被雇佣着去帮人讨债,套路我都懂,倒不如我直接提刀杀上门去,就不信他丫的还嘴硬,撬不开他的嘴!”
言律不禁失笑:“哪里用得着这般大动干戈?我自有自己的办法。”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是人,便总有弱点。若能对症下药,便是块硬骨头,也总能熬成好汤!”
虽是如此说......
看着眼前相谈甚欢,对他根本不予理会的两人,这样明显的轻视慢待言律倒是不会放在眼里,只有那墨书,一直低头自顾沉默不语,就是连茶水都不曾碰过,到现在都维持着冷峻的姿态,不容同他人打扰。
想起青竹所言,这人性子孤傲,倒似对什么事都不曾留恋,正是如此,好似铜墙铁壁一般难以下手,最是难办。
言律不着痕迹的在心里仔细盘算着,说来方才他初到,一身风尘,面容疲惫,却不减风采,只是他在看见自己时,竟有一瞬的惊愣恍惚,倒像是从自己身上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虽他马上就恢复正常,可依然被自己看到。
“说来今日是你约我们前来说是有事要说,”袁老板突然道,“怎的现在又只是将我们晾在一边,不过冷茶一碗,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袁老弟先息怒,息怒”舒老板笑笑,两眼眯成了一条缝,更像偷了灯油暗自偷笑的老鼠,“按理说,我痴长你几岁,便夸大自称一声前辈了。”
“这是自然。”言律点头应允。
“既如此,作为长辈,自当教导一下晚辈。”
“诚如袁老弟所言,你既邀我们前来,不分时间,我们好不容易从百忙之中抽取时间,结果你却一直未曾言语,这,确实有失礼仪啊!”
带着轻视和逼迫的言语,墨书抬头看了一眼那明显剑拔弩张的两人,一人自得满满,一人满脸怒容。对此,若是寻常人,怕早已动怒,不欢而散,却见言律浅笑晏晏,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舒老板所言甚是,是以,在下也不再废话。今日邀三位前来,是想商谈一下店铺租赁的事情。”
咣铛一声,言律的话还未说完,袁老板那里已经拍桌而起,“够了,我早已说过我们家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有本事,你就将我们全家老小的命都收了去!”
舒老板亦是皱眉,“言小弟怕是刚从言老板那里接手不知情况,我那书店,说是做买卖,却是入不敷出,就咱这穷乡僻壤之地,又有多少人真的懂得那些风花雪月,诗词歌赋?现在依然经营着,也不过是一己私欲,不忍心早年心血就此赋予流水罢了。”
说到此,他眉头皱的更深,似被人逼迫到绝境,即使不甘也不得不妥协一般叹了口气,“若实在不行,你就将店铺......收回去吧!毕竟欠债还钱乃是天理。”
“什么狗屁天理!”袁老板拿起手绢狠狠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指着言律破口大骂:“以前言老板在时可曾有这么逼迫过我们?便是一换了他,可不就是想着新官上任三把火,要给我们个下马威看看?我看莫是什么讨要租金,他就是想要我们一家老小的命!”
说着,已是脸红脖子粗,目眦欲裂,咬牙切齿,好似面前的言律真的是他的仇人一般,恨不能扑上去拼个你死我活!
“袁老板莫要如此,千万别动粗,凡事好好说,好好说。唉~”舒老板一面假意劝说,一面悄悄打量着言律。
这样的阵仗他最是清楚,邀约,谈话,诉苦,吵闹,最终妥协。
看来这个人与他父亲相比,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墨书低头掸斤衣袍的尘土,看来也该是告辞的时候了。
“二位何必如此大的反应呢?”言律温声劝道:“我今日请三位前来,并不是为了索要租金。”
“那......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要钱难道还是为了给钱不成?
那二人忍不住在心里腹诽着,不料,言律还真的手臂一杨,邀请道:“诚然如舒老板所言,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