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有些底气的潘姨娘,在听见苏沉香这话,一下脸色惨白。她哆嗦着手,指着门口欲让苏沉香出去,但却颤抖不能动弹。
苏沉香眸子阴沉,瞧着她这般模样,心里猜测大抵证明了七七八八。见她此番,苏沉香也觉自己此举唐突,不过若是不把握此时,以后要真相大白,便就难上加难。
“若是姨娘以前并未怀上子嗣,那为何又说怀了?”苏沉香唇角一扬,难以言喻的意味。潘姨娘闭眸,不想让自己的恐慌落入她眼底。却为时已晚。
苏沉香冷笑,瞧着她此番模样,只觉可恶:“既然姨娘没有怀上子嗣,却又哄骗众人。现又陷害柳姨娘,不知姨娘是如此撒得这弥天大谎?之前为了后厨一事,怕是针对母亲才那般吧?”
没想到这潘姨娘,平日里默不作声,却下的这盘棋。苏沉香也被蒙在鼓里。潘姨娘没有身孕,在现在选择滑胎,不过是见日子久了,难以遮掩下去。
想起当初老夫人说的话。老夫人说,要是潘姨娘有个什么大碍,便拿严氏试问。而如今潘姨娘扳不倒严氏,便被严氏利用当了祸害柳姨娘的棋子。
把一盘棋子下成这般,也确实是十分没劲。
“不过就是想着要在爹那里占一点位置罢了,潘姨娘又何苦如此心急。”苏沉香轻叹,叹息如同针刺一般,扎在潘姨娘心上。
想她当初,嫁入员外府中如何光鲜,容貌不差,性子温和。却一直不得宠爱,好歹还生了一个女儿,如是没有子嗣,在这府中怕是更难生活下去。
她是再也没有办法,想为自己谋得一条冒险之路。
如今被苏沉香识破,她唯有拼上一拼,好歹,严氏还是站在她这边的……仿佛看穿她的想法,苏沉香冷哼,似在笑她天真:“你真以为,我母亲会好心将你送到爹爹床榻上么?若是她可以,又何必整日被柳姨娘气个半死。”
虽然她说的是实话,却让潘姨娘无法面对。一个未出阁的丫鬟,哪里懂那么多?苏沉香倒是不想多说。只是抿唇,瞧着她:“姨娘想也罢,不想也罢。听闻姨娘娘家是开药店的,以前可是从药世家,想必姨娘多少也学得一点药方。如果把握一个男人的心,这还不容易?”
她俯下身子,凑在潘姨娘如死鱼一般的身旁,在她耳边低语:“若是柳姨娘肯让半分,爹爹来了苑里,凭着姨娘的药识,爹爹想不为姨娘着迷,都难……”
这话从其他人口中说出来,潘姨娘尚还不觉得如此,偏偏是从苏沉香口中。这样一听,潘姨娘眸子一亮。她确实不知归途如此,如今和严氏合计,今后严氏要如此对待自己,她尚且还不明白。
若是……
潘姨娘不愿再想。
“如何?”苏沉香抿唇看向她,眸子发亮。却再也无了半分冰凉,竟有几分暖意,“人总是要为自己考虑的。是否要好好过今后,可都是取决于姨娘你呢。”
她起身,多说无益。再说,可就显得她操之过急,反倒让潘姨娘多了心眼。想到这里,苏沉香微微颦眉:“姨娘记住,今天这些话,姨娘若是告诉了别人。今后生活,怕是难上加难。”
一直躺着没有说话的潘姨娘,终于缓缓侧过头,看向准备离去的苏沉香。
“我……”
半天说不出剩下的话。
苏沉香也不愿再听,出了院子,将潘姨娘那剩下半句关在房间内。院子里苏云香正和丫鬟玩耍,见苏沉香出来,忙起身行了礼。苏沉香颌首,将那院里的丫鬟微微一扫,最后视线落在苏云香身上。
“妹妹好些照顾你娘。”苏沉香声音淡薄,透着些悲凉,“我多羡慕你。”
身旁槐夏维夏脸色一变,不曾想到小姐这般不忌惮,苏云香听后先是一愣,随即脆生生应了一声是。提起裙摆,冲进了房间。
回苑路上,槐夏有些担忧:“小姐,你方才对潘姨娘说的那些话,有用吗?”
半是威胁,半是提醒。槐夏自然有些担忧,但也没想到小姐竟然会这样厉害。她们都不曾想到的问题,小姐却想到了,让人只觉佩服。
苏沉香并未说话,只淡淡叹了一声,眸子飘过阴沉的天空,院子枯木几丛:“看明天,会怎样吧。”
次日才用过早餐,便听闻潘姨娘院子里的丫鬟因拿错了药方,让潘姨娘滑胎失子。怕受到责罚,这丫鬟便一口咬定是柳姨娘指使,与她毫无关系。
但在这丫鬟箱底,搜出了一些堕胎药材。
方知晓不是错拿,而是故意。
老夫人听闻后震怒,将丫鬟杖责五十,几乎没了气,潘姨娘念在丫鬟服侍自己一场。便将她放了回去,赏了一些银两。而在柴房关了几次的柳姨娘也神色疲顿,关在院子里谁人都不见。
严氏倒是不动声色,只怕此时早已气个半死。
此时疑点便流露出来,众人怕是也心怀疑惑。若不是柳姨娘指使,那还会有谁?潘姨娘能伤害自己骨肉?自然而然,便都怀疑在了严氏头上。
只是严氏此时闭口不谈,仿佛真的能沉得住气一般。
苏沉香在苑里喝茶,苏锦香随着丫鬟来了。见苏沉香榻上躺着,规矩在她面前磕个头,苏沉香一惊,忙扶起她:“妹妹这是作甚?我如何能担此大礼?”
“姐姐自然能。”苏锦香一抬头,梨涡绚烂,天真无邪,“娘告诉我,若是没有姐姐,现在我和娘亲都只能在柴房待着了,若是不给姐姐道声谢,锦香便是妄为一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