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吧,把我弄出去,不管死活都别让她知道……若是能活下来我自然会回来找她,若是不能,”楚槃忽然笑了出来,苍白的唇间终于有了一抹艳色,面部决绝而狠厉,“那就让她记我一辈子……”
门哐得被撞开了。
楚槃没有抬头,段兴言亦没有回头,两人仍维持着刚才说话的姿势,这一幕再自然不过。
郝佳刚进来就看到了这样的情形,楚槃半撑着身子靠在厚厚的垫子上,瘦到颊骨深深凸现出来,脸上挂满病态的苍白,仿佛没有一分生气。
一下子就傻了。
“你们出去吧,我跟佳佳说。”楚槃尽量让自己笑得轻松起来,吐字缓慢而清晰,仿佛刚才那个说一句话喘上半天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他到底怎么了?”郝佳拦住段兴言不让他走,不断发抖的指尖已经显现出她此时的害怕。
段兴言绕过她走向凌霄,一边捉住她的手,手指很用力,像是要努力留住什么一般。凌霄面部一僵,急急把自己的手从他手心抽出,段兴言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看,再次抓住她的手指,无论如何也不再放开。
“是脑癌,晚期。”说完这几个字,他替她们关上了门。
“脑……癌?”凌霄猛的怔了一下,再次瞪大眼睛看向那扇被关紧的门。和楚槃认识了三个月,明明上次见到他还好好的,却不想现在竟然会成了这个样子。
段兴言的眉眼间闪动了一下,睫毛垂下来,不想泄露自己一分一毫的情绪。“走吧,让他们说清楚。”
室内忽然传出了撕心裂肺的恸哭,段兴言眉间一黯,指尖不自知的轻轻一抖。封渊迅速绕过他走了进去,凌霄僵着脖子转向他,不期然瞥见段兴言发白的十指骨节,心里跟着就是咯噔一下。
一整排的医生护士从外面进来,期间郝佳的哭声震荡着每一个人的耳膜,段兴言立时把凌霄的头埋进自己怀里,然后揽上她快步走出大门。
“他……”
“我送你去学校。”段兴言硬着嗓子把话题移开,便是往日里的气度也稍稍跟着变得稀薄起来。“如果能再见到郝佳,好好劝劝她。”
这话证实了凌霄心里的想法,将要问出的话猛的便卡在了嗓子里,竟是再说不出半句。
楚槃,真的已经
段兴言的车子停在离四中不远的巷子里,现在《无间》正在上映,虽说因为**的关系票房受损,但却并不妨碍他迅速走红的事实,现在在一般的场合里,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别想太多。”段兴言的唇轻轻滑过凌霄的,这才替她解了安全带,“如果觉得自己欠了他的还没有还上,那就算在郝佳身上吧。”
这话像一句惊雷砸得她眼前一亮。是啊,逝者已矣,但活着的人还有自己的责任。以前郝佳在自己心里便站了个不低的位置,毕竟有好几次都是因她的关系帮自己脱了险境,可是现在又不一样了,因为楚槃的离去,凌霄知道,她的他的感激,将会全部转移到郝佳身上。
门岗前站了一整排学生会的成员,见凌霄过来,笑着递上个温度计,“哎我说零头儿,刚那车真棒,是宾利吧,那是你什么人啊?”
“我……邻居。”凌霄笑笑把温度计接过来夹在自己腋下,目前邯台市的各所高中虽然都在上课,但检查体温已经成了一项必备的事。“刚碰上了送我一程。”上次因为徐孟松的事段兴言被学校的人问起了好多遍,也幸亏他当时戴着墨镜又有保镖护着,别人才没看清,凌霄打着太极给糊弄过去,自此段兴言的车子遍再也没开近过四中大门,今儿明明离得挺远却不想还是被有心人给看见了。
说罢便不再吭声,对一切问题也只是微笑着看过去,直到那人觉得无趣了才收回自己的目光,这一招屡试不爽。两分钟很快就到了,凌霄把体温计拿在手心,对着天空看了看,“35°6,不烧……”她体温一向偏低,哪怕是有些低烧也将将只能达到正常人的体温,或许真是有些冷血的缘故吧。
校园里走着的人也有几个带了口罩的,到处都不复往日的喧嚣,这样的日子里,人的生命再次显得极为脆弱,不论是**还是癌症,明明他前日里还在你眼前蹦跶,而今却成了冰凉的一具躯壳,任是谁恐怕都无法接受吧。
教室里满是醋被煮沸后难闻的味道,呛得人的鼻膜疼,凌霄皱着眉走进去,心情无比低落。
李默二月中旬生产,现在因徐孟松的事刚做完月子便回到了班里,整个人胖了一圈精神看起来也不错,班上终于从被徐孟松搞得乌烟瘴气的状态里走了出来,再度恢复从前。她在门口站了一下便看见了凌霄,手跟着摆了摆示意她出来。
“老师,有什么事?”
“学校打算封校。”李默叹了口气语气里剖有些无奈,所谓封校就是很长一段日子里四中的每一个人,不论老师还是学生,都不能离开半步。她孩子也才刚刚一个月,正是吃母乳的时候,所以这话一说出来凌霄便迅速捕捉到了她紧锁的眉头。
“校长的意思是你也要在里面。”凌霄在四中是一面标志,若说封校是哪个人都不愿意见到的,只是现在sa还没有半点儿减缓的势头,一中前日里已经开始封校,其他学校有的效仿有的决定停课,校领导讨论了一夜终于出了这么个结果。按说依着凌霄的特权不来根本就没什么,但毕竟是特殊时期,只要她不拒绝,别的学生的家长就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