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撮毛’并不傻,开始一直用言语针对楚南归,此时见到势头不对,变得神态恭谨,带着请教的语调,不过最终的目的,还是想让楚南归作诗。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读书人都是心高气傲的,‘一撮毛’不敢针对陆先生,其实也并非就是服气,只是陆先生成名已久,又从高位上退下,非他一个白身能够得罪得起的,楚南归籍籍无名,虽然有陆先生赏识,不过年龄看上去比他还小,他又怎肯服气?
他对今天所作出的《念奴娇》颇为得意,得到了陆先生赞扬之后,更是有些忘形,这首诗实际并非今日所作,在私下里不知修改了多少次,这才成稿,原本想要借一个适当的场合亮出来,以此博取名气,今日时机巧合,就写了出来,在他想来,楚南归看起来并他还要年轻,就算能写出不错的诗句,相比他这首千修百改的《念奴娇》,恐怕绝对是难以超越。
所以提出想要‘开开眼界’,若楚南归写出来的诗句不堪入目,那么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就算陆先生赏识,到了那种时候,恐怕也无法护着了,若是楚南归当真写出了好的诗句,他是怀着‘请教’的态度,反而是成人之美。
他这样的想法,在场的人自然心知肚明,楚南归默然,陆先生却是眉头一轩,晃了晃脑袋有些含糊的说道:“我……我与楚公子刚才兴起,有些……有些喝得多了,此时……此时楚公子的脑筋也糊涂了,恐怕也写不出什么好的诗句……”
这陆先生不知为什么对楚南归颇为回护,这句话说出来,其中的意思人人都能明白,若是一般情况下,‘一撮毛’自然会顺着这个台阶下了,给陆先生一个面子,不过刚才他被陆先生啐了一脸,又对楚南归极为厌恶,却是哈哈一笑:“刚才听到陆先生与这位公子说了,喝酒了之后反而更有意境,不知陆先生怎么却又说喝醉了脑筋糊涂了?”
陆先生呼一声站了起来,醉醺醺的脸上露出怒容:“你这小儿敢这般对我说话?当真是有些不识好歹……”
这句话很显然就是以身份压人了,‘一撮毛’嘿嘿冷笑,并不答话,而旁边坐着的众人,很多脸上也都露出了不以为然的表情,陆先生更是恼火,挥手朝着桌上拍去。
手还没拍在桌子上,突然被一只手轻轻挡住,楚南归笑吟吟的拉着他的手,把他按坐下,轻声说道:“以先生身份,何必与他一般见识呢?不要失了身份!”
慢慢站起身来,转头看向满脸得意的‘一撮毛’,摇摇头:“也不知与你有什么仇怨,一直争锋相对,不就是想让我作诗,然后让我出丑……”
‘一撮毛’朝着他躬身行礼:“兄台误会了,以文会友,本就是一件美事,兄台是登州名士,异地交流,更是能增加大家学识,这种事情,兄台怎么能说是刁难?”
楚南归嘿嘿一笑,伸出手来指着他的鼻子:“巧言如簧、强词夺理用在你的身上,却是再合适不过……”顿了顿冷笑道:“我原本就不是什么读书人,你叫我写诗?好吧,那么咱们来练练怎么样?”
缓缓蹲低了身体,摆出一个弓箭步,左手上扬,右手朝着前方探出,做出一个经典李连杰的动作,摆了摆手:“来吧,咱们点到为止,不要弄出什么伤残就有失和气了!”
‘一撮毛’目定口呆,众人也是怔住了,楚南归的话在场中回荡:“谁说我是登州名士了?其实我是登州比较有名的武者而已,写诗这种事情,不过是业余爱好罢了!”
过了半晌,‘一撮毛’才喏喏说道:“刚才……刚才陆先生不是说了,你……你写了什么两句诗,让他回味良久……”
楚南归不耐烦招招手:“谁说了武者就不能作诗?偶然灵感来了,写上一两首那有什么?谁又说读书人就不能打架?听说读书人发起飙来,文章皆刀剑,口舌如利刃,厉害得很!”
陆先生醉眼里闪过一丝光芒,突然伸手抓过酒壶,倒了一杯酒一口喝干,却是没有插话,‘一撮毛’呆呆的站了片刻,却不知该怎么回答楚南归,是答应接受‘切磋’,还是愤然拒绝?总觉得楚南归说的话矛盾百出,一时间却不知怎么反驳。
楚南归潇洒的姿势摆得够了,站直了身体,晃了晃脑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里是得月楼,这里的传统……不过谁规定了上这里吃饭,就必须得写诗?哼,别欺负我是乡下人没见过世面,若真如此,这家酒楼哪里能做下去?你一人说的话,就能代表这得月楼?还是能代表整个保安?嘿,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你这种人我见多了,夸夸其谈是有几分水准,以为自己本事逆天,其实不过口舌功夫了得!”
这一番话说得‘一撮毛’面色青一阵白一阵,脸上青筋暴跳,正准备发怒的时候,突然听到楚南归一声爆喝:“小柔,研磨!”
小柔正兴致勃勃的听少爷骂人,突然听到这一声,随即喜滋滋的开始研磨,楚南归慢慢踱步来到桌前,提起毛笔,凝神片刻,突然大笑道:“答应了小柔给她写首诗,说到就要做到……就让大伙见识一下我这武夫的诗词如何?若是太差,却望见谅……”
转身朝着陆先生躬身:“请先生指教!”
陆先生倒了杯酒,递给楚南归笑道:“能写出那两句诗的人,若自称是武夫,我等又是什么?楚公子,老朽为你助威!”
楚南归接过酒杯一口喝干,此时脑袋很有些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