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是真委屈,别看她好歹也曾是荣国府大房太太,可有时候出身决定了一切。尤其她本人既不得婆母的信任,又不得夫君的**爱,更是不曾生下一儿半女的,哪怕后来先得了迎春后得了探春,可几十年来养成的习惯,还真就不是一时半会儿的能够改过来的。
这不,眼瞅着大半辈子都过去了,邢夫人都是五十好几的人了,唯一的特性就是抠门,唯一的喜好就是攒钱,这档口贾探春跟她要钱?!
要命算了!!
王熙凤几乎忍不住要喷笑出来,只得暗暗掐了自己好几把,才将笑意强压回去,一本正经的道:“太太您说的是,句句都在理。这贾探春真不愧是二太太一手调养出来的好闺女,虽不是亲生的,却胜是亲生的,真真不是甚么好东西。太太您放心,我这就传话下去,咱们府上再不让她贾探春进来。”
“好,就这么办。”邢夫人狠狠的点头,一瞬间只觉得身子骨都轻松了许多,头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却还不忘低声嘟囔两句,“攒钱可不容易……”
“那太太您好生休息?”
“嗯,凤哥儿你去忙罢,我今个儿被她气了半天,等下早些歇了。”
“是是,那儿媳妇儿告退了。”王熙凤笑着退出了房门,带着丰儿快步离开了邢夫人的院子。也是等走出老远了,王熙凤才憋不住笑弯了腰,一旁的丰儿也跟着笑了起来,主仆二人险些笑作一团满地打滚了。
待傍晚时分,贾琏回府后,王熙凤忙不迭的将今个儿发生的事儿告诉了贾琏。其实,对于王熙凤来说,贾探春无耻归无耻,却完全不会气到她。想也是,就这么一个蠢货,能有甚用?这王夫人之所以将王熙凤坑得不轻,一来是因着姑侄关系,二来更是因为王夫人乃是荣国府当家太太,更是宫中贤德妃娘娘之母。至于贾探春……
甚么东西!!
“那你就眼睁睁的瞧着太太被她贾探春气死?”贾琏不明白了,当然他不会因此怪罪于王熙凤,只是不懂这事儿有甚么好笑的。
“没那么严重,我瞧着罢,太太与其说是被气的,不若说是心疼的来得更为恰当一些。”王熙凤一面为贾琏更衣,一面为其解惑道,“太太素来节俭惯了,在咱们府上也就罢了,以往每每要给亲眷人家送礼时,我都会替她另外准备一份。这要是不准备的话,指不定她会拿压箱底的东西来凑数呢,我可丢不起这个人。至于今个儿这事儿,太太多半是装的,只怕她将三姑娘轰出去一事,也是她特地唤人来这儿说的。我琢磨着,她怕是觉得自己病了,我就心软了,也就无需让她掏这个钱了。”
怎么说呢?就如同几年巧姐自作聪明算计旁人一般,不讨厌,却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贾琏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对于这个上不了台面的继母,他还真说不上有甚么感觉。当然,两者完全不存在任何仇怨,可情分也是寡淡得很。哪怕这几年一家子相处得不错,也不曾培养出母子情来。
“行了罢,琏二爷您也别嫌弃太太了,她眼界虽低了些,好歹人不坏。”一眼就看出了贾琏的心思,王熙凤好笑的道。
“这还不错?你拿她跟谁比?”贾琏奇道。
“跟谁?自然是二太太了。琏二爷您自个儿想想,二太太出身好,容貌身段管家能力等等一切,都能将咱们太太甩出十条八条街的。可您再盘算盘算,咱们太太也就是抠门了点儿,最多时不时的闹出一场笑话来。二太太呢?放印子钱、包揽诉讼、搅合后宅,连谋杀大伯子、谋杀亲夫都干了,还有甚么是她不敢的?”
贾琏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说实在的,因着是正经的原配之子,哪怕这些年他对于邢夫人一直都是挺客气的,可打心底里还是颇为瞧不上她,尤其邢夫人确是浑身透着一股子寒酸样儿。可要不怎么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呢?若拿邢夫人跟王夫人一比……
“像咱们太太这般好的人儿也真是不多了!凤哥儿,她不是抠门吗?回头拿些贵重的大件儿予她,她想藏着掖着都无妨,只当是咱们当晚辈的孝顺她!”
王熙凤赞同点点头:“琏二爷您说的是,左右太太一辈子也就只这么个爱好,遂了她又有何妨?倒是贾探春那头,我已经答应了太太,往后咱们府上绝不会再让她进来了。”
“交代琮儿一声,让他跟环儿好生打个招呼。这真论起小聪明,她贾探春糊弄得了宝玉,却绝对糊弄不了环儿!”
……
……
次日一早,王熙凤没唤红玉,而是将心眼子比针尖还小的丰儿唤到跟前,如此这般的叮嘱了一番,也没经手琮儿,而是让她直接跑一趟宝玉那儿,将昨个儿的事儿一一分说,强调贾府不欢迎探春一事。
待丰儿要离开了,王熙凤又忙忙的叫住她,明着告诉她,贾环和贾探春之间的关系颇为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