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黑衣壮村民与警察的争执中,苏绿宁他们还得知,由于生活贫困,不少村民私下与郑先生的“黑医院”进行交易,依靠卖肾赚钱,维持生计。
以至于,这个贫瘠闭塞的小村落,成为了“几乎人人只有一个肾”的“卖肾村”。
虽然,当初在看到邱老师后腰上的手术疤痕之后,苏绿宁已经揣测到了白楼里的实情黑幕;但是现在,在知道了这些更为阴暗心酸的内幕之后,仍是让她大为震动、惊撼。
此时,她才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郑先生能够在白山村里应外合,顺利进行非法器官移植交易;为什么郑先生为人嚣张跋扈、霸道无理,对于他“占山为王”的行径,却没有村民提出任何的异议。
对于白山村来说,郑先生和他的白楼“黑医院”,就是村民们的“摇钱树”、“金饭碗”、“衣食父母”与利益共同体,是轻易不能够得罪的!
村民们的贫穷无知,和器官贩子花言巧语的洗脑,就滋生出了器官非法交易的泛滥!
眼下,愚昧无知的黑衣壮村民,在不知何人的煽动挑唆之下,认为这些乔装闯入白山村的警察,赶跑了郑先生,抓走了他们的自己人,还摧毁了白楼医院,就是砸了他们的“饭碗”、断绝了他们唯一赖以生存的财路,就是不让他们活命!
他们和这些警察,就像毒贩与缉毒警,是不共戴天的死敌!
“我们要生存!我们要吃饭!”
“给我们一条活路!”
情绪激动的黑衣壮村民们,个个怒目圆瞪,高高挥舞着拳头,用壮乡话大声提出抗议,声势浩大,刺破天空。
公安干警们在白楼门口拉起了警戒线,莫少杰队长急忙走上前去,试图劝导、安抚群情激愤的村民们。
“各位村民,请你们冷静一点!千万不要一时冲动,做出犯法的事情!”
但是他一个人的声音还没说完,就被一大堆人吵嚷的喧闹声淹没了。
而且,莫队长说的是普通话,大部分村民都没有听懂。
有几名知道一些普通话的村民,用当地壮乡话翻译过来,说给其他人听。
可是这一番本意是劝抚的话,却像是火上浇油,让兴奋得跟打了鸡血一样的黑衣壮村民,越来越激动,越来越气愤,火药味也越来越浓。
乌压压的人群,如同涨满河槽的洪水,突然崩开了堤口,咆哮着,势不可挡地往前涌。
“日子都没法过了,我们还怕什么犯法?!”
村民们一个个牛气冲天,丝毫不肯退让,不肯妥协,与公安干警们发生了正面冲突,有两名警察被推倒在地。
村民们还合力将停靠在白楼门口,运送公安干警进村的拖拉机、牛车、马车掀翻,进行踢踩、打砸。
警察们上前劝阻,反倒被黑衣壮村民举起锄头、镰刀等农具袭击,导致多名警察受伤。
沈昊辰用自己的身躯,将苏绿宁紧紧保护在怀里,想要退出纷乱不堪的人群,不让她受到一丝半点的意外伤害。
现场场面一片混乱,难以控制,警察和其他无辜群众的生命安全,受到了严重威胁。
“啪!”
在这形势危急的时刻,莫队长当机立断,从腰间掏出一把随身携带的六四式手枪,高高举过头顶,直指上方的苍天,食指扣动扳机,鸣枪示警,大吼一声:
“统统往后退!”
听到枪声和吼声,闹事的黑衣壮村民被震慑住了,吵闹的人群立时安静下来。
但是,村民们并没有要退却、离开的意思,手里仍然死死抓住各种农具,一副誓要为了自己的生存利益,背水一战的架势。
公安干警和村民们进入了僵持的局面。
“各位村民,可不可以冷静下来,听我说几句?”
人群中忽然传出一个细柔,却十分淡定的女人声音。
大伙儿循声望去。
苏绿宁从沈昊辰的怀抱中站直身子,轻轻推开他,走了出去。
沈昊辰想攥都攥不住,只能紧张地跟在苏绿宁的身后,警惕的眼睛,密切关注周围的事态变化,随时做好保护措施。
邱老师也紧跟了上去,给苏绿宁充当翻译。
身穿壮乡阿妹服饰的苏绿宁,自带一身亲和力地走到人群当中,四处看了看。
现在,她所面对的,是一个十分庞大的群体,是数十名没有多少文化知识,而且是情绪还处于激动状态的山村村民。
这样的状况之下,无论任何人,所说的言辞稍有不慎,便会引发一场更为激烈的冲突纠纷。
苏绿宁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勇气和胆量,也不知道自己所说的话,到底能不能够解决问题。
她只是觉得,双方再继续这样僵持下去不是个办法,她要用自己所掌握的医学知识,尽力说服村民们,让村民们明白非法卖肾的危害性。
苏绿宁希望,她在白山村的这段时日,在村民之间建立起来的信任与尊崇,能够让这些闹事的村民,听得进她说的话。
看到眼前站着的,是平日里给村里免费送医送药的苏医生,黑衣壮村民们激愤的情绪,渐渐缓和下来,都自动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村民们。”
苏绿宁拨开额前的流苏发饰,清了清嗓子,“非法器官移植交易,是以伤害一个人的身体健康为代价的!全世界都严禁活体器官买卖,我们国家已经施行的《人体器官移植条例》也明确规定,不允许任何人或组织以任何形式买卖人体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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