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终于事业小成,拥有了令人眼红的地位和权利,却突然发现这房子空荡荡一片,再没有回来的充足理由,心里慌得像遗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上前将地上的珠宝玉饰几把装进了盒子里,那些东西太陌生,仅有一两件他认得,好像是新婚时,父亲送给静子的家传饰品。其他的,他完全没印象。
因为,他从不曾看静子佩戴过。
似乎有一次,静子戴过后被他狠狠骂了一顿,扯掉了所有的饰品,从那以后,静子为了怕他看到再生气,就什么饰品都不敢戴了。
他突然又拉开抽屉,神精质似地又翻了一遍。
可惜,他对这个青梅竹马两年,结婚四年的妻子,太不了解,根本没有什么线索,对于妻子离开时,到底有没有拿走什么重要的饰品做生活应急用,也毫无概念。
光听仆人说,以他刚才看到女佣私拿主人贵重物品的举动,他根本不可能相信仆佣们的话了。
他走进卧室,环顾一周,只在一个小小的针线篓子里找到了极具东晁特色的素纹格子布,藏得极隐密。若是以前被他看到女人在做这种东西,一定会大发雷霆,借题发挥,将女人打骂一顿。
突然,他意识到曾经的自己,做为一个丈夫,是多么的糟糕,可怕。
最后,他的目光定在了床头上,那张新婚照。
这是在东晁拍的。
当时的情况他记忆深刻,他是在父亲的强迫下,逼于无奈,为了锦笙坊的发展,不得不跟静子结了婚。
那天,静子很美。
可是他的心情很糟糕,曾经吸引他让他情不自禁深陷情网的所有美好,都变得不堪而难以忍受。
所以,照片里的自己,表情阴沉,眼神憎恶。
静子却扬着淡淡的,小小的,幸福的笑,小鸟依人地靠在他身边。
他一直都知道,她是爱自己的,可是他死活就是不承认。
该死的,既然爱他,为什么要离开?
难道真像雪儿说的,看着林家不行了,就趁机先跑掉,避祸?
川岛静子,你还是跟当年一样,就懂得明哲保身,趁吉避凶,对不对,你就是个无情无义的臭表子,东洋鬼子的奸猾狡诈都被你使光了!
他冲上前,把相框取下,狠狠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还用力踩上几脚。
模糊的裂纹里,那张小小的笑容,几乎看不清了。
他盯着盯着,眼眶一片赤红。
“该死——”
他又俯身将相框拣起,扒拉里面的玻璃渣子,刺破了手指也不管,终于将照片从相框里抠了出来,看着照片的眼眸重重一眯,一把撕成了两半。
他一半,她一半。
破镜难圆,再难复合!
“走就走,最好别再让我看到你,否则我他妈一定把你……”
他一边骂着,逮着女人的那一半,哗哗哗,连撕三四下,照片彻底化成了一片碎渣。
看着满地雪白的小纸片儿,那张小小的笑容,再不得见,只留下黑白照片上,苦着脸的青年男子,形单影只,或,终于自由了?
“林处长,开会时间到了。”
秘书敲门提醒。
林少穆霍然起身,转身甩门走掉。
下楼时,林仲森已经不在了。
看到管家战战兢兢地跑来,他顿下脚步,“把屋里那些手脚不干净的佣人全部给我开了,我的房间,不准任何人进去或者动一下,否则,你也给我收拾走人!”
管家诚惶诚恐地点头应下。
此时,蓝天,艳阳,春光正好。
林少穆抚过眉眼,只觉得心底的那簇森凉,漫延全身,更冷了。
……
深夜,轩辕家,轻悠的院落。
“夫人,时候不早了,您别忙了,快睡吧!明晚就是庆功宴,事情可多着。你安排的,早上六点就得起床准备你和夫人设计的新飞行服,你自己的礼服还没有试过呢!”
“等等,就差最后一个小叶子啦!”
十郎摇头笑笑,一边帮轻悠松了发髻,一边劝说,“夫人,这东西你让老夫人帮帮忙也成啊。反正少主也看不出来。”
轻悠瘪嘴摇头,严肃道,“不行,妻子手中线,丈夫身上衣。这个结发荷包一定要我亲手做,才有意义,才能保佑我和亚夫长长久久,美满幸福。别人做是不行的啦!”
十郎不以为然,“哪有那么神啊!事在人为,这些都是迷信。夫人你不也说过,新时代的女性,要相信科学吗?”
轻悠固执地瞪眼,“十郎,爱情是不能用科学解释的,要随心所欲啦!总之,咱们芙蓉城的姑娘,就迷信这个。”
十郎瞧着那渐渐展露的娇艳芙蓉花儿,心里也禁不住蠢蠢欲动。
“夫人,那我绣一朵樱花送给十一郎,也行么?”
轻悠笑了,“那当然行。你想绣么,我给你找线啊!之前娘给我找了好多适合绣樱花的线呢,全是上乘的绢丝,我还没来得及用呢,这回就让你先拣个便宜啦!”
结果,这劝人的没成功,还被拉着一起下水,两人绣了个通宵,差点儿误了隔天的计划。
这个时候,没有人知道,织田亚夫已经在清晨回到了泸城。
南云卫恭敬地敲了敲门,听到一声唤,深吸了口气,推门而入。
竹帘微垂的窗边,身着黑色笔挺军服的男人,慵懒地斜倚在窗边,从竹片的缝隙里透入的淡淡阳光,将那张俊美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