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小奚儿带着羝奴偷偷溜出家门去坊司的牢房探望玉蔓,白天依旧半死不活地窝在床里,装出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羝奴进来禀告:“香哥儿,坊司的主首来说,玉蔓姑娘想要见你。”
小奚儿轻薄的唇瓣微微地绽开:“你去带她进来。”
又过一会儿,羝奴带着玉蔓走了进来。
玉蔓容颜惨淡,残破的衣裳露出内里杂乱的棉絮,目光冷冷地瞪着床上装死的小奚儿,忽的就将手中昨晚他给的狐白裘砸了过去。
羝奴大怒。
小奚儿急忙喝止羝奴出去。
又从床上起来,走到她的面前,轻轻地拉起她的双手:“玉蔓姐姐,你可考虑清楚了吗?”
“你要娶我可以,不过咱们事先要约法三章。”
“你说。”小奚儿极其爽快。
“第一章:妻令如山。”
“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娶了我之后,什么事都要听我的。”
小奚儿微微颔首:“就连小小的刺客都知道‘夫屈一人之下,必伸万人之上’的道理,想我元四郎身为大元朝第一美少年难道竟不懂得吗?”
玉蔓无声地张了张嘴,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第一世的时候她在小奚儿身边伺候,经常也要伴他读书,虽然元家经商之门又非汉人,并不乐衷学问,但是杜夫人出身书香门第,极为重视小奚儿的学业,给他请了无数的名儒教学。
小奚儿顽劣成性,虽然学得并不认真,但总算学了一些进去,玉蔓在他身边久受熏陶,也是略通文史,知道他口中“小小的刺客”指的是刺杀吴王僚的专诸。
专诸勇猛暴烈,经常打架斗殴,但只要他的老婆一出现,他的脾气就立即烟消云散了,老婆一句话,他就乖乖地转身回家。
伍子胥看到很不明白,问他什么道理,他就说了上面小奚儿说的千古名言:夫屈一人之下,必伸万人之上。伍子胥十分赏识,于是把他拉进了恐怖组织,刺杀吴王僚,最后专诸没有“伸万人之上”,而是被万人砍成肉泥。不过,他的使命确实是完成了。
玉蔓本来料想这一条约定必然是通不过的,男尊女卑的社会,哪个男人会唯妻命是从?
因此,她又准备了其他两条约定,钱和床都归她管,也就是说她要掌握房里的财政大权,每天数钱数到手软,还有最重要的是床,她不能让这家伙上她的床,毕竟现在他已是大男孩儿,按他的话来说就是小宝贝都长毛了,再不能像从前一样和他同床共枕了。
然而,小奚儿的想法终究不能以地球人的思维去揣测,他竟然就这么爽快地答应了这一条丧权辱国的条约,而且自带典故帮她加以论述,使她的条约更具有合理性。
“妻令如山”都通过了,以后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下面两条自然也不必说了。
不过玉蔓终究将信将疑:“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
“骗人是小狗。”
“拉钩。”小奚儿将右手稚笋似的小指伸到他的面前。
毕竟是稚子童心,小的时候只要和他拉钩,他答应过的事就从不会反悔。
时隔六年,是否也和从前一样呢?
怀着一份久违的期许,两根小指勾在一起,又伸出拇指轻轻地盖章。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幽眸含笑,清光莹莹,姣白如月的面容有他一贯的赤忱和天真。
“好了,另外两条约定是什么?”
玉蔓故意歪头略一沉思,而后说道:“暂时想不到,想到再告诉你。”
小奚儿又扶着她在一只绣墩坐下,转身拿了一只珍珠白剔红梅花半月盒出来,打开,揩了一指糯软清凉白色泛红的药膏轻轻地抹在她右边面颊荆条留下的红痕上面,动作温柔的像给精致的瓷器上釉描花。
药膏有着水香棱和益母草淡淡的香气,玉蔓知道这是小奚儿独创的祛疤消肿的良药,里面加了白獭髓和琥珀屑等珍贵的药材。
“这是琪花膏,以琪花姐姐的名字命名的,是琪花姐姐从前和我一起做的。”
玉蔓震了一下,和她当年一起做的药膏竟然留到现在,会不会早就过期了?
“你的亲亲小手也受伤了,也抹一些,很快就会消痕的。”
玉蔓急忙站了起来:“不用了,我皮糙肉厚的,打两下没事的。”
“胡说,我知道坊司的那些人下手素来没轻没重。我瞧你屁股都破了,他们是不是打你的亲亲小屁股了?”
玉蔓玉容垂下黑线:“是裤子破了,不是屁股破了!”
“是,穿在屁股上的裤子破了。”
“你要赔我裤子,还有袄子,总共二十贯,拿来!”玉蔓伸手要钱,不过终究心虚,她一身的行头撑死了也就五贯的中统钞。
“在斗柜的抽屉里,自己去拿。”
抽屉没有上锁,玉蔓打开之后,不由两眼放光,拿了两只马蹄金放在手里捂了一下,早知她就说自己这一身行头值两只马蹄金了,估计他也会相信的吧?
“我刚才说的二十贯是至元钞。”至元钞的市值是中统钞的五倍,就如现代币种的汇率。
玉蔓拿了二十贯的至元钞到他面前:“你看,我一个钱子也没多拿你的,你可以数一数。”话一说完,一块马蹄金从她夹着的腋下掉了下来。
玉蔓神色大窘:“这是我的汤药费,你把让人把我打成这样,我要看病的。”
小奚儿抓住她的双手往上一抬,玉蔓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