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奚儿默默地站在房里,就像一个犯人等待秋后处决似的看着床沿端坐的玉蔓。
玉蔓板着秀脸,一言不发。
小奚儿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不论玉蔓怎么处罚他都甘心忍受,绝对不皱一下眉头。
可是现在的情况和他料想的不一样,玉蔓一句话也不说算是怎么回事?
这种感觉就像犯人已被押赴刑场,但是刽子手就是不行刑,这种煎熬比如更难受。
不如手起刀落痛快一些。
小奚儿终于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姐姐,我错了。”心里着急得不行,是死是活,你丫倒是给句痛快话哇!
“知道错了?”
“嗯,错了!”
“错在哪里?”
“我不该去海家打人。”
“还有呢?”
小奚儿抓耳挠腮:“还有什么?”
“成亲之前你答应过我什么?”
小奚儿气馁地说:“妻令如山。”
“可你现在自毁诺言,以后让我怎么相信你?”
“姐姐,你想怎么处罚我都行,我决不敢有半句怨言。”
玉蔓看着眼前的少年,他惭愧地低着头,幽蓝的眸光带着一点小小的无辜,她心里明白他的性子,倘若胖大海欺负他,她叫他忍他或许能忍,可是胖大海欺负到她头上,他怎么也忍不下这一口气。
从小到大,他虽四处张扬跋扈,却从不肯让身边的人受半点委屈,何况她还是他的妻子。
幸亏这一次是她及时赶到,帮助徽娘接生挽救她们母女性命,否则胖大海早就带人寻仇来了,她倒不是怕了胖大海,只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毕竟要在湖州创业,并且时间紧迫,没有更多的时间应付胖大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玉蔓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
小奚儿战战兢兢地坐了过去,偷偷睃了玉蔓一眼:“姐姐,你是要我罚坐吗?”
罚坐?
还有这种处罚方式吗?
她只听过罚站。
玉蔓轻轻地拉过他的手:“香郎,我知道你是为我出头,我心中很感激。”
小奚儿一怔,抬头脉脉注视着她:“姐姐,你当真明白我的心思吗?”
玉蔓真挚地点了点头,又道:“不过香郎,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把生意做大,而不是与人去争闲气,咱们只有一年的时间,若是分出精力应付胖大海,岂不荒废了正事吗?”
“可是胖大海老是来捣乱,你的生意也做不下去呀!”
“我想以后他都不会来捣乱了,我听徽娘说起他很多的事,他也是一个苦命的人,本性不坏,只是偏激误入歧途。如今我救了他妻女的命,他总不能恩将仇报,若然可以,我想把他拉拢过来。”
“你想拉拢胖大海?”小奚儿茫然不解。
“消灭敌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成为自己的朋友。”
小奚儿不明觉厉,他涉世毕竟不深,自知处理人际关系不如玉蔓来得睿智,于是点头:“姐姐,我都听你的。”
“这件事就此揭过去了,现在咱们来谈一谈店铺的事,我想开一家化妆品店。”
“店铺找好了吗?”
“我想把西市的一家线绒店盘下来,这是充公的产业,若能找到官府的门路,价钱会便宜很多,我想去找赵家帮忙。”
“此事包在我身上就行了,皙姐姐为人仗义,她一定会帮忙的。”
玉蔓本来有意让小奚儿请赵孟頫出面,可他开口竟是“晳姐姐”,不知为何,玉蔓心里就有一些不爽,是不是她太小心眼了?
虽然小奚儿对她一心一意,但是难保赵由皙对他没有想法。
身为他的妻子,在这种事情上小心眼一些,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可。
“我自己去吧!”
小奚儿没有异议,在男女之事上,他远没玉蔓有那么多的心眼,说到底,他不过是一个孩子,男女之事素来糊里糊涂,否则也不会和玉蔓同床共枕却能让她守身如玉。
作为一个纨绔子弟,他实在是太失败了!
……
次日,玉蔓带着六顺造访赵家,赵孟頫和管夫人出游未归,接待他们的是赵由皙。
赵由皙人如其名,肌肤白皙如雪,一白遮百丑,何况她还不丑,加上她的才学,玉蔓坐在她的面前竟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上次外子的事多亏赵长姑娘帮忙,妾身在此谢过了!”玉蔓有意加重了“外子”二字,颇有一些向她宣示主权的意思。
赵由皙淡然一笑:“些许小事,不必客气。”
玉蔓吩咐六顺将准备的睫毛膏拿了出来,笑道:“些许薄礼,不成敬意。”
赵由皙看着睫毛膏,颇为惊喜:“这是何物?”
玉蔓就将睫毛膏的用法和功效说了一番,赵由皙默默点头:“姐姐真是心灵手巧,竟能做出如此妙物。”
玉蔓饮了口茶,问道:“不知赵大学士何时归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姐姐莫非是有什么事吗?”
玉蔓就将盘店的事说了。
赵由皙一笑:“这是小事,无须家父出面,我家二郎就能把事办了。”
玉蔓暗暗感慨,真是树大好乘凉,虽然走后门是件挺没节操的事,但在这个没节操的世道,你若讲节操何时才能出头?
“不知二公子可在家吗?”
“他和几个朋友在东郊的‘杏花天’游玩,你可速速去找他,若是晚了,说不定他又到别处游山玩水去了,到时可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了。”
玉蔓暗想,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