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仓也是大惊,“这城印不是在……”
那青衣男人起身道:“恐怕是她来了。”他望着裴仓道:“裴大人,定是顾夫人来了。”
裴仓并非两耳不闻天下是,他也知道了这个顾夫人便是安国公夫人。
“你还是避去一旁的内厅,毕竟也不知道她什么来意。”裴仓担忧地望着那青衣男人。
“好,不过如今我不过闲云野鹤罢了,有什么事又于我何干?”
虽然听他这么说裴仓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若真是毫不关心又何必在这个时候回到樊城?
很快茯苓便扶着安子衿进了花厅,季涵止住了步子,留在了回廊下,他能做的终究有限。
安子衿在茯苓的搀扶下停在了花厅中央,面对着裴仓的方向她缓缓取下了幕离,“裴总兵,今日的造访唐突了。”
望着她这幅容貌及气势,裴仓再没了怀疑,他望了眼安子衿手中拿着的城印,“唐突倒没有,只是安国公夫人这时候来我樊城实在是让裴某想不出缘由。”
安子衿正色道:“裴总兵在襄城已有年数了,我知道这总兵一位不过是个虚职,目的不过是为了将裴总兵及手下的精兵囤聚于这襄城,消磨锐气。”
裴仓脸色一变,“夫人这是何意?裴某并无二心。”
安子衿却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虚闪之意,做惯了南征北战的将军,又怎么会忍得住这长期困顿的寂寥?
“裴总兵乃是前朝威名显赫的武将,莫非真的甘心在这襄城掌管一城的兴衰?”
安子衿摩挲着手中的城印,“如果裴总兵只有这样的心思,那这襄城的城印我宁可拱手相让,就由着裴总兵再次不问世事悠闲度日也好。”
“你……”裴仓双手握成拳,“安国公夫人到此就是为了嘲讽裴某?”
“若是裴总兵没有认栽,我如何能嘲讽到你?”安子衿将城印递给了茯苓,“偏安一隅之事想让也无妨,将这城印交还于裴总兵,我们走!”
茯苓沉着脸将城印狠狠往案桌上一摔,“总兵大人就在这襄城好好安度晚年。”
裴仓见她二人当真要走,脸色一变,“慢着!夫人留步!”
安子衿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既然裴总兵无意于出山,恐怕我这趟是来错了,裴总兵无须费心于虚礼,就当做我并未来过襄城。”
“我知道安国公的处境,可……不是我不愿意出手,只是我没有托辞,夫人如何不知晓我前朝旧将的身份?”
裴仓长叹了一声,“夫人不妨将话说清楚。”
安子衿回过头,正色道:“就看裴总兵想不想摆脱这举步维艰的处境了。”
裴仓拱手,“愿闻其详。”
“裴总兵并非不知天下大事之人,这大周的天也要变了,若是真让三皇子把持了朝政,薛家的人会放过裴总兵您么?就算放过,只怕是第一个就要削了裴总兵手中唯一的这点兵权!”
裴仓脸色微变,这些东西都是他日夜在心里盘算着挣扎着的东西,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夫人到底想说什么……”裴仓手心中都出了一层汗,不知道是因为心事被戳破还是内心的情绪被放大。
“裴大人,出兵吧。”这声音让安子衿一怔。
“是你?”安子衿对着那声音的方向。
“正是草民,温铭见过顾夫人。”青衣男子的出现让裴仓更是心乱如麻起来。
“不必这么说,既然你也在,这件事必然是少不得你点头了。”安子衿垂眸。
而早已经化名为温铭的白君恒又怎么会真的放下一切前尘往事?他走到了裴仓的面前,“裴大人,顾夫人说得对,躲在这里不是偏安一隅,最终只会被消磨个干净,白君佑的心思阴狠,只怕最后连渣也不会剩给你们这些前朝旧将。”
温铭顿了顿,“我已经远离这纷纷扰扰,可我这次回来正是要提醒裴大人,该断则断,要么放弃一切远走,要么……发兵吧。”
裴仓一时间连额前的青筋都凸起了,他紧紧攥着拳,似乎在隐忍着,这十多年的窝囊似乎都有了发泄的途径。
安子衿默默戴上了幕离,这答案她心中早就有了数,见她要走,温铭喊住了她。
“顾夫人……”温铭一声苦笑,“他还好么?”
这个他再无旁人,安子衿明白他说的是温庭之。
“他如今在晋安季家,以后要去哪里都是他的选择。”安子衿释然一般轻笑道:“即使世事不如愿,他到底不在其中,我暂且不会回去了,替我带句话,多谢。”
温铭眼眸复杂起来,“要说多谢的人是我。”
“不必言谢,救下殿下也是为了我的私心而已。”安子衿说着在府里的搀扶下往外而去,“裴总兵,时间不多了,出城前给我答复。”
裴仓猛地转身,朗声道:“我会出兵!”
安子衿捂住了胸口,阖着眼睛心中念道:“这一次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陈郡之事才告一段落,顾璟领兵折返时便知道了洛阳的大事,与前阵子的阴谋阳谋不同,这一次白君佑的目标就是除了自己不留后患。
谋反?顾璟清冷一笑,连皇位都没有坐上的人如何践行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
望着前头不远的晋安城顾璟有些无奈地蹙起了眉,他下令道:“今夜在晋安城外扎营!”
没多久,裴仓便带着几个亲信打马而来,顾璟满是惊愕,裴仓在襄城蛰伏了可不止十年。
难道?
顾璟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