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我走了你怎么办?”薛致远问。
“我……我没事,我还有别的事要做,你先走,不必管我。”
薛致松咬一咬牙,顺势将薛致远推了出去。
薛致远在门口稍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跳出院墙,顶着夜色匆匆回去了。
黑暗中,薛致松脸色更加苍白,他紧紧握了拳头,额上冷汗簌簌而下,心口的疼也在一点点蔓延至全身,蔓延至四肢百骸,骨头上如千万只蚂蚁在爬动,在啃食,汗水在后背上起了一层又一层……
薛致松浑身发冷,他一手紧紧按住了心口,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啊……”
他发出很轻微的痛苦的嘤咛。
这种痛苦的感觉他已经忍了十年了,十年里,每个月若是他没能及时服下解药,这种如万箭穿心生不如死的感觉都会如期而至。
而为了每个月一粒的解药,他又当了十年的傀儡人偶,一切的一切,只因当年年幼的他调皮闯入这间屋子,无意发现了这屋子的秘密,而又无意间被他父亲薛宇撞破……
他还清楚的记得,那年夏天的一个午后,他和两个弟弟玩躲猫猫,他为了不让他们找到,偷偷翻墙藏进了这间屋子,而又因他的好奇一不小心触发了大佛身上的机关。
后来他在地牢里看到了一个男人。
男人像是野人一样的被关在地牢的笼子里,浑身上下是被鞭子抽打过血红痕迹,有些地方皮开肉绽,惨不忍睹,而笼子里散发出难闻的腐烂味差点让他吐出来,胃里那种翻江倒海的感觉直到现在都在脑海中清晰萦绕。
就在他惊恐的不知所措的时候,才发现铁笼的边上竟然还站着他的父亲薛宇。
也是在那时候,他第一次看到了父亲最可怕的一面,他凶神恶煞地一把捏住了他的喉咙,五根手指像是铁钳子,双眼像是噬人的野兽,发出森森寒光。
他被他拎在空中,双脚离开地面悬起,像足了没用的小鸡仔。
薛宇冷冷问他,“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说,是谁让你找到这里的?你好大的胆子,我说过,这里是禁地……”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觉得脖子快要别捏断了,胸腔里有东西被憋的快要炸裂,他涨紫了脸拼命挣扎,终于喘口气的同时流着眼泪喊了一句,“父亲……”
或许,是“父亲”这两个字救了他吧。
薛宇的手在犹豫了片刻后终于一点点松开了,最后像是丢垃圾一样把他丢在了地上。
他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眼泪不住往外涌,那是从未经历过的恐惧,眼前都是黑色的。
薛宇看他的眼神像是看蝼蚁一样,冰冷无情,“真是蠢货,为什么偏偏要闯进这里?为什么就不能安稳过日子?”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也不知道是该求饶,还是该哭着质问面前这个被他称作父亲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薛宇看着流着眼泪的他,冷冷吐出三个字,“窝囊废。”
他在那天没有被薛宇杀了灭口,但薛宇却给了他此生最可怕的惩罚,他给他服下了一种毒药,这种毒药可以长久地潜伏在人的身体里,发作的时候就会生不如死,全身如万只蚂蚁在啃咬,又像是跌入极寒冰窖,坠入无边火海一样,一会儿冷的要死,一会儿热的要命……
薛宇看着他服下毒药,然后很冷酷地笑着告诉他,“若是你以后肯听我的话,将此事烂在心里头,那我会每个月按时给你解药,等我百年之后,我还会把解药的药方子给你。可你若是不听话,随便将此事泄露出去,哪怕你泄露出去一个字,一个月后,你便会毒发,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了。”
他听着那些话,只觉得彻骨的寒冷。
那天,被关在笼子里男人大声笑着,笑的天摇地动,“薛宇,你真是畜生,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你连qín_shòu都不如。”
他听到薛宇冷冷地笑声,“儿子又如何,我有四个儿子,少一个并不算什么。再说,他生母不过是我身边的一个卑贱婢子罢了……”
那是他这一辈子听过的最冷的话,像是无数冰碴子重重砸在身上,连心都是冷的。
那天之前,他所有的笑容都是真的,那天之后,他所有的笑容都是装出来的。
他恨透了薛宇,恨透了他的伪装。
但人总要活着的,活着才有希望,更何况那天之后薛宇还将他的生母偷偷送出府去关起来,对外则宣称他的生母已经得了天花病死了……
为了被关起来的可怜母亲,他也不能死,他只能如傀儡人偶般活下来,每个夜里悄悄躲起来舔舐伤口。
为了活下来,他成了薛宇的傀儡,隔两天就会来这里一趟,给囚禁在地牢里的人送饭或者是给地窖里的灯换灯油。
至于地窖里到底关的什么人,他问过对方很多次,但那人就是不肯说。
而每个月的十五他还要再来一次,是来给地窖里的男人送解药的。
地窖里的男人也吃了和他一样的毒药。
这一送就是十年,十年里,他每天都度日如年,被仇恨折磨的生不如死。
谁能想到一个父亲会对自己的孩子如此残忍,会用这么阴狠的手段去控制自己的儿子……
薛致松咬了咬牙,他活着不为别的,就为了看薛宇到底会怎么死……
今天该是他服解药的日子,薛宇去蔺府之前告诉他,他把解药放到了地牢里,所以他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