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017
安杰还来得及回答,一直沉睡的斯诺就在此刻醒来,他出声说道:“或许是吧,格雷,难道你已经不认识我了?”
“如果你和我跳过一百场舞,或许我会认识你。”格雷兴致昂扬地关上门,往斯诺走近,“哦,熟悉的面孔,我大概真的和你跳过一百场舞。”
他露出苦恼的表情,修长的手指点点额头:“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原来是你!白雪小可爱!我还记得那会儿穿着裙子的你,像一朵可怜的百合花一样,温顺地依偎在我的怀抱。你现在都长这么大了!”
他架起手,仿佛抱着一个什么人,快乐地转了一个圈,“那是多么美丽甜蜜的时光!快乐、烂漫、无忧无虑!如果是你,我愿意娶你。只要我能得到一双红舞鞋……”
安杰这才注意到,格雷的脚上并没有鞋,足弓美妙的双脚赤|裸|裸地踩在地上,垫脚时绷起青筋。
好在房间里有地毯,壁炉的火焰旺盛,并不会太冷。
“够了,格雷,你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来。”斯诺在此刻显露出他的冰冷,“你的红舞鞋早就叫你的父亲锁起来了,连开锁的钥匙都被丢掉,你再也不能参加舞会,再也不能跳舞。”
“白雪,不要尝试激怒我!”格雷美丽的脸立刻露出狰狞的愤怒,他像一个咆哮着的魔鬼一样,一点都不心疼自己用来跳舞的脚,重重地踩在地上,让墙边的木架震下灰尘,“如果不是为了红舞鞋……如果不是为了红舞鞋,你以为我会来娶你!”
“我没有这样以为过。”斯诺冷冷道,“你也永远都不会再穿上自己的红舞鞋了。”
“你在威胁我吗?”格雷的声音忽然变得又细又柔,却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接着,他又神经质的暴怒起来,怒吼道,“我看到了!你腰带上的两个铃铛!来自我的两个弟弟!在我走进这个房间时,我就知道我也会死!”
“可是我并不害怕。”格雷忽然又柔声细语了,他脸上的暴怒褪去,绽开甜蜜笑容,他转起圈来,好似拥抱着一个美丽的女郎,“我只要能一直跳舞就够了。如果不能,还不如直接进到地狱,让魔鬼用红烙铁给我穿上红舞鞋。”
“你疯了。”斯诺的声音有着怜悯。
“是啊,我疯了。但你也疯了。我看得到你眼中的地狱,里面充斥着腥臭的血液,其中有一部分就来自于我的两个弟弟,而我马上就会加入。”格雷笑嘻嘻地说道,又继续快乐地跳舞,抱着看不见的女郎,在房间的空地上尽情舞蹈,再也不理会斯诺。
过了好一会儿,格雷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他的笑容消散,用多愁善感地眼神看向斯诺,并走向他,在他面前姿态优美地跪下:“杀了我吧,我等待这一天很久了。”
斯诺看了他一眼,于是抽出刀来,却被安杰拦住。
“斯诺,你或许可以不用杀他。”安杰有些紧张,“我的父母曾告诉我,杀人会给自己带来恶孽,会有不好的结果。这个人已经向你屈服了,他不会威胁到你。”
斯诺没有说话,格雷却说道:“谢谢你,可爱的男孩,但是你不需要同情我,同情我这个被剥夺了热爱而痛苦不堪,却连反抗和自杀都不敢的懦夫。我已经向上帝请求宽恕,宽恕我这个自愿堕入地狱的可怜人。”
“我曾经对不起你身边站着的这个人,但现在我愿意用我的鲜血来请求他的饶恕。”
安杰看向斯诺,斯诺却死死盯着格雷,一点余光都没有给他。
他只好收回手,明白自己并没有立场阻止斯诺的复仇。
斯诺的短剑在火光中发出锐利寒光,格雷扬起了自己的脖子,于是他把剑插入了那平静的咽喉里。
安杰不忍心看下去,他避开头,听见刀刃撕裂血肉又从中拔出的声音,滚烫的血溅落在他手臂上,沉重的身体倒在地面。
“这是你的天使吗?”他听到格雷在濒死的时候这样说道,“他让你变得温柔,他或许会拯救你。”
“铛。”
一个不详的声音响起,安杰连忙回头,看到斯诺的胸口崩落了一根铁钉,恰好打在短剑上又落下去。
漆黑的液体从斯诺的心脏里涌出,源源不断地落在脚下,同格雷的鲜血混合。
斯诺转头看向安杰,笑容却好像在哭泣:“安杰儿,帮我把钉子捡起来,毒液流出来了,但是我的心脏也在裂开。一种陌生的感情让这只可怜的心脏膨胀,我有些恐慌,只有熟悉的钉子才能让我平静。”
安杰几乎是颤抖着点头,他慌忙从血液里捡起铁钉,交给斯诺,心里无限恐惧着却还要一动不动,死死地看着斯诺把铁钉插|入胸口,用短剑剑柄敲进去。
——他的痛苦也让我感到痛苦。
安杰这样想着,看到斯诺终于把钉子钉进去而吐出一口血,就连忙扶他到椅子上坐下。
“安杰儿,去吧门上的铃铛摘下,挂到我的腰带上,那是我复仇成功的战利品。”斯诺好像不觉得痛,一直都在笑,但他的笑容会让任何一个看到的人感到心碎。
“我去给你叫医生。”安杰这样说道,他看着斯诺就算钉上了钉子都还冒着毒液的胸膛,觉得自己心也快碎裂,“你快死了,斯诺。”
“先不用管,我不会因此死掉。”斯诺急切说道,“快去吧铃铛摘下来,天亮之后,埃尔森伯父会叫医生过来。”
安杰无可奈何,只好打开门走出去,把铃铛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