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床村今天很不平静,一大早,便有几名官差模样的大汉过来,将村里的壮丁都带走,是征用他们为某位侯爷办事。接着没多久,山里头便是锣鼓号角喧天响,只见山里,受惊飞鸟成群腾起,迷途孤鹿凄叫不绝。
留守村中的妇孺们都围在村头里交头接耳,交换着彼此探回的消息。
一名农妇不无骄傲地道:“我知道是什么事,听是郡里的‘定远候’来打猎了。”
李氏在一旁问道:“什么是定远候?”
农妇虽一知半解,却还是装腔作势地夸夸而谈:“定远候你都不晓得?他不就是当今皇帝的大舅子吗?”
旁边一名妇人插嘴:“我儿子方才跟着我汉子去看了,那位侯爷很年轻啊,才十来岁,怎么会是皇帝的大舅子?”
当今圣上登基已有二十余载,这是再无知的乡民都知晓的。
农妇被堵得满脸尴尬,她啐道:“反正不是皇帝的大舅便是大舅的儿子,总之跟皇帝脱不了干系!”
一老妪问道:“他们打猎要打多久?今天都不能进山拾柴了吗?”
农妇道:“今天一整天都不得进山,早围起来了,侯爷领着一家老来的,横竖你在山下拾也一样。”
她此话一出,李氏慌了,忙道:“怎地不能进山吗?我让我家大丫头摘果子去了!”
老妪安抚道:“既然都围住了,你家大妹估计也进不去。”
旁人也搭腔:“是啊,他们打猎都在山里头,要摘果子也摘不到里面去吧?”
李氏听完,这才稍稍放心,妇女们又看了一会儿热闹,便各自散开了。
山上——
素凝背着装满果子的背篓,她手里提了一只方才在路上捡到的死山鹛,来到花花的巢穴前。只见洞里的草堆上躺着六只还没开眼的狐狸幼崽,正互相依偎在一起取暖,花花却不知所踪。
素凝内心涌现不详的预感,花花两天前才产崽,身体一直没恢复,她本想带食物来给它补一补的。
按理,它应该不会走太远的。素凝将山鹛放在洞穴里,她在附近边找边喊:
“花花——花花——你在哪?”
素凝又找了一会儿,突然,仿佛回应她的呼唤一般,一声动物的惨叫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素凝听觉极强,她心下一震,放下背篓,不疑有他地朝叫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她一路穿草过树,跳石攀枝,当她跑了一半路程的时候,前方陡然出现几名提着锣鼓的乡民,其中一位是住在她隔壁屋的大牛叔,他们在此是负责帮定远侯围住外圈,将猎物往中心赶。
大牛见了她,诧异地问:“这不是金福家的大妹吗?”
素凝焦急地:“大牛叔,我要过去!”
大牛道:“不行啊,侯爷正在里头打猎呢……”
“打猎?”素凝又是为之一惊,她不顾大牛等人的阻拦,冲进了围猎圈内。
素凝又跑了一段路,路旁的草丛里猝然蹿出一物,素凝失声惊叫,险些与那物撞上。那团白色的物体落在地上。素凝凝神一看,见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白狐。
那白狐的体型比花花还要大一些,它毛色油光水滑,一双眸子泛出碧蓝的光芒,白狐漠然地瞅了素凝一眼,便敏捷地跃起跑开了。
素凝之前在林中没遇过这只白狐,不过她此刻无暇顾及这些,她继续往方才听到惨叫声的方向而去。
没走多远,素凝便找到了倒在血泊里的花花。
“花花!!”素凝骇然变色,她狂奔过去。
花花的后腰被一支羽箭刺入,入肉三分,它还没死,张着嘴艰难地喘息着。素凝心地将它抱起,她心惊肉颤,见花花这般痛苦,仿佛自己也能感同身受。
素凝正要抱着花花离开,一阵马蹄声啪嗒啪嗒地传来,由远及近。
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踏起碎叶微尘,来到素凝前方。马背上是一名玉带黑袍的年轻人,他见一位漂亮的村姑抱着那狐狸,便温文有礼地开口道:
“这位姑娘,这是我家主子的猎物,可否请你归还?”
猎物?素凝把花花抱到身侧护着,她对马上的男子恳求道:“求求您放过这只狐狸,它刚产崽,若是它死掉的话,巢穴里的幼崽也会活不了的。”
“这……”男子犹豫起来,没等他迟疑多久,林中又有四骑蹿出。
为首的是一名十五岁左右的少年,但见他,金冠束发,面如满月,越罗衫袂迎秋风,玉刻麒麟腰带红。少年手执灵宝弓,身骑骕骦马,龙章凤姿,气韵天成。
他勒马止步,盯着素凝怀里的蓝狐,俊朗的眉心微微一拧。少年身后的大汉冲黑衣年轻人吆喝:
“愣着作甚?还不赶紧把侯爷的猎物取来?”
素凝吃惊地看向那少年,看来他就是“侯爷”,花花身上的箭估计也是他射出的。
那黑衣年轻人揽辔下马,他向侯爷单膝跪下,恭敬地抱拳禀告:
“侯爷,这位姑娘,该狐狸刚产崽,若是死去,会连累巢中幼崽丧命,望侯爷怜悯,饶它们母子性命。”
素凝无比感激地看向年轻人,马背上的侯爷听完,却是不为所动,他以介于少年与成人之间的沙哑嗓音,倨傲地道:
“本侯射中的猎物,没有能逃脱的。”
这句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侯爷不愿放过花花。素凝抱起花花,膝行至侯爷马前,磕头哀求道:
“侯爷,请您大发慈悲,求求您放过这只狐狸吧!如果它现在死掉的话,幼崽们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