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泽定定地凝视着眼前的雷欧,对方的指尖似乎缠绕着终年不化的透骨寒凉,顺着唇角就能直直地刺痛人体那滚烫的心脏。
余泽甚至能从那双猩红色的瞳孔中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影,那一瞬间,这个男人竟然柔和得不可思议。余泽发誓,他今日之前从未想过顽固古板的潘也会玩这场无聊的告白游戏。
等到余泽意识完全回笼后,他简直是头皮发麻,一种抑制不住的荒谬感渐渐从灵魂深处升腾而起。
你能想象神座上的顶天立地的神明突然对你诉说喃喃爱语的情景吗?特别是那个人还是你的死敌,是毁了你一切的根源。余泽现在就处于这种微妙的状态,他知道这个男人是在开玩笑,但这句话听起来实在太出格了。
那是一种连骨髓都颤栗的怪异感觉,余泽握着玻璃杯的指尖忍不住动了动,他有些不自在。
事实上余泽最初玩《诸神》时还憧憬过强大的死神,毕竟身为盗贼追逐的不就该是亡者的脚步吗?当年死神的名头听起来可比吊儿郎当的谎言之神要响亮的多,整个星际都在流传着潘的传奇力量。能够左右凡人生死的神明,总是特别令人着迷的。
就算是现在,余泽对死神的印象还停留在冷漠和疯狂上。那个男人可以不管不顾沉睡千百年,他也可以一朝苏醒屠遍几个星球。说起来潘或许比乌诺还要危险三分,起码乌诺还秉持着所谓的底线,而潘……
潘什么都不想要,什么都不追求,所以什么都不在乎。世间存在之物在潘眼里皆是蝼蚁,所以他才能以孤高的姿态屹立云端。
就是这样的男人突然一本正经地和你玩起了告白游戏,还亲口说出“我爱过你啊”的话语,余泽差点绷不住自己的表情。他又想到了那个很可能正在看直播的乌诺,本就偏低的体温顿时变得比冰镇的柠檬水还要凉上三分。
余泽已经确信这是节目组的满满恶意了,他第一次后悔为什么要嘴贱地念出卡片上的台词,如果他不念,雷欧也不可能顺势回应吧?
纵使心里已经闹得翻天覆地,余泽俊美的面容仍旧是光辉璀璨的模样。他如往常一般挂着三分暧昧七分遗憾的笑意,仿佛只是做了个微不足道的恶作剧。
“我真是服了你了,你反应竟然这么快。”余泽自然地摊开了双手,他略带无奈地这般说道。
“这些台词也是节目组为你设计的?要不是知道你对我无意,我差点就当真了。”余泽右手转动着柠檬水的吸管,左手翻转间拿出了那张工整的银色的卡片。
直播镜头配合地对准了余泽献出的卡片,上面的台词和他之前对雷欧说的分毫不差。被两人的互动搞得心跳加速的观众们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的互相告白只是节目组设计好的罢了。
雷欧淡淡地看了余泽一眼,刚才触碰他脸颊的手也早已收了回去,完全没有更进一步的出格动作。
“既然任务失败,那我就先回酒店了。”余泽感受着有些尴尬的氛围,故作轻松地和雷欧说道。
“台词么……”
雷欧仍然是那副冰冷的面容,他的视线还缠绕在余泽扔出的银色卡片上,那深沉的眼眸中似乎划过了些许不解的情绪。
余泽没工夫研究对面男人的微表情,他直接走出了咖啡厅。因为他怕自己再呆下去乌诺要搞出什么幺蛾子来,他不想过早暴露乌诺,更不想打草惊蛇。既然如今已经确认了潘的弱点,他们根本没必要呆在这个世界了。
当初他穿来时原主并没有死,只不过是意识沉睡了几天,等他离开后一切便会恢复到正轨,亚瑟还是那个万人迷的花花公子。
“不对啊,亚瑟都坦然公布了他的卡片,雷欧为什么不展示回去?”就在余泽离开之后,沉寂的网络顿时又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我想知道雷欧的卡片上究竟写了什么?他说的那些话真的是设计好的吗?”
“应该是吧?我也好想知道啊啊啊!”
雷欧到最后也没将自己的卡片给拿出来。镜头中他似乎受不了身上潮湿粘腻的t恤,打电话让节目组派执事送一套备用的衣物后,他就直接走进了洗手间。
“少爷,您的衣服。”
雷欧沉默地拿起了身后执事恭谨递来的新衣,他没去管这个执事是否是他所熟识的那位,因为他压根就不会去记陌生人的脸。
那张使得观众们挠心抓肺的卡片就这么被男人随手摞在了洗手台上,洗手台宽大的镜子清晰地倒映出了卡片上的花式字迹:
“听见你的告白我才意识到……我是那样的爱过你。”
是了,节目组的卡片上从始至终都没提到过所谓的笑容。雷欧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住了这句话,还鬼使神差地进行改编。也许是因为当初余泽的笑容给他的印象太深,也许是因为别的原因,谁知道呢?
雷欧沉浸在奇怪的情绪中,难得一次失了神。他自然没看见身后执事正面无表情地盯着镜子,灰色的瞳孔里满是阴鸷之色。
就在雷欧的视线被套头t恤给掩盖住的一瞬间,执事戴着白手套的指尖宛如闪电般侵袭过去。即使雷欧迅速侧过身,还是被触碰到了左侧的第十三根肋骨,骨头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洗手间内显得格外清晰。
“我说过了,别碰我的人啊。”执事的低语声渐渐淹没在了洗手台的水流中,镜子中洗手的人正是乌诺。
与此同时,余泽刚刚踏入了酒店的房间,迎接他的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