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柳太卿的手缓缓放开。

她听不清他的声音,只能安静的哭着,因为连发声的能力也失去了。

医院,从来都是世上最嘈杂的地方,病人的最后一口呼吸、亲人的哭喊、救命车哮啸声,每一种音量都是拼命的求生;当然也是最清静的地方,听着仪器最后那声长长的“嘟”声,一个生命连挣扎的权利也没有了,那样安静的盖上白布,推进冰冷的柜子里。

所以,温言安抬起泪眼,这辈子最安静的哭是这次。

“你,别哭了。”柳太卿示弱的看着她。

她把头埋进膝盖里,安静的抹去眼泪,再次望向他,却是一脸的肃然。

她再一次试着想发出声音,但还是无能为力,那喉咙口的烧灼感强烈到撕扯着每一根神经。

最终,还是放弃了……

“就躺着吧!”柳太卿的声音很柔和。

她冷冷的盯着他,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一个人,那么柳太卿应该早就死了千百次了!他没有权利阻止她,只是一个医生而已,为什么这样可笑?

“温言安,你醒了?”门打开了,温言琛走了进来。

她点了点头。

“怎么这副样子,哭过了?”

她斜头盯着柳太卿,温言琛随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有些了解:“是柳太卿医生,这次手术全归他的功劳,是很好的外科专家。”

她不理温言琛的话,只是狠狠的瞪着柳太卿。

柳太卿好脾气的回望她,识趣的说:“既然温先生从院长室回来了,那我也告辞了。”

温言琛忙起身致谢:“这几天麻烦柳医生了。”

“没关系。”柳太卿转身出了门。

“这次柳医生帮了很大的忙,你的手术也很成功,所以……”温言琛不在往下说,他看着她的眼神,已经知道她想说些什么。

她的手一把扯在他的手臂,却无法抓住他,这才发现两只手上早就缠满了硬硬一层纱布。

温言琛劝道:“手不要乱动,你为了拼命想去推开压在非蓦身上的梁柱,手握在那炽热的柱子上,已经严重烧灼了,后面还要再进行”植皮“手术,烧伤很严重。”

她并不在乎烧伤的手,双眼尽是询问,一遍遍的问着……哥,不要跟我绕圈子,快点告诉我,快点告诉我,杜非蓦,他怎么样了?

“那个,先休息吧!非蓦没大事,等你身体好了,再去看他吧!”

她半信半疑的打量着温言琛,是真的没事吗?指了指点滴瓶,示意要下床。

“是想去看非蓦吗?可是医生嘱咐了,暂时不让你走动,而且非蓦也需要休息,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

只是一眼,只要看到他平安无事,就马上回来,她的眼里满是乞求,她想见他,虽然不知道已经这样昏迷了几天,但是睁开眼的时候,最想见到的人只有他一个。

“温言安,听话。”

她的眼神随着这几字变得戒备,一种不祥感涌上心头,哥哥,你这样阻止我的原因是什么?难道……,不会的,不会的。

她方才略有平复的心一下子凌乱起来,又挣扎着试图撑起手臂想要下床。

“温言安,别这样。”温言琛的话语竟有几分哽咽。

是哽咽声!没错。她缩回了床上,侧脸躺下,眼泪就那样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润湿了枕头,淹灭了情愫。

“温言安……”温言琛何尝不知她的心智,这样的一个聪明人,又怎么能瞒的住?他犹豫着要如何劝慰,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最后变成人间最清冷的四个字“节哀顺便。”

这四个字是印证事实的佐证,温言安把自己蒙进被子,往事一件件涌上心头。

在湖边,杜非蓦曾跟她说过:“你,是我连命都不要也想守护的人,不能让你带着怀疑的心在我的身旁,恨不得挖出自己的心掏到你面前,迫切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和感情,才想用命来做担保。”

那个时候,自己不是已经爱上他了吗?她的这颗心太聪明,会看透谁是真心实意、谁是虚情假意、谁会为了它不顾一切!所以,某个时刻这颗心就爱上了他,那个吻,曾在心尖盛开起万千明媚,百转千回,所以不会忘记。

可是,结果就跟自己预料的一样,她最终还是将他拖下了泥潭,他爱上她注定是一场劫难,明知万劫不复,他却甘之如饴。

眼泪是世上最无能的东西,可是要是连伤心都没了,还能剩些什么呢?温言安痛快的哭着,就算有把刀剜过自己的心,也不及这种痛的千万分之一。

好在,在医院住着的一个月里,她还是不能说话,一句也说不出!她呆呆的看着窗外,想着外面是一片海,杜非蓦曾温柔的将她抱进怀里,体温隔着衣服传递着温暖,她跟他说:“可怕的不是真坏人,而是假好人!非蓦,一定不要认识那样的人,一定不要对那样的人好,就算运气不好遇上了,也一定要远远的跑开……”

他没有逃开,只是想尽办法对她好、讨她欢心,所以……,她想起他的好,忍不住一笑,却又是满脸的泪。

一个月中,杜家人陆续来看过她,葬礼是在她昏迷的那几天办完的,她看着那一张张脸,很奇怪为什么没有责怪的声音?就连杜非然那种人,也只是悲伤的看着她,一句话也没有说。

理由是什么?因为太悲伤,还是因为自己头上的这种白花?她的发梢带着那朵布料白花,已经一个月了,从来没有拿下过一天,


状态提示:第67章--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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