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龙四年三月初三,张宝儿来到潞州城已经整整两个月了。
三月三日是三令节之一,在这个睛朗的飘散着花草香气的春日里,张宝儿突然兴致勃勃地提议:相携去郊外踏青,寻春赏花,尽情地欣赏大自然的明媚春光。
江小桐与影儿听了雀跃不已,来潞州的这些日子,光忙着安家了,能有机会出去透透气,当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魏闲云虽然不像江小桐与影儿那般向往出行,但也并不反对去踏青,欣然应允。
经春雨的不断滋润,效外也悄悄换了容颜。嫩嫩的草茎、草叶,爬满了漫长的山路,想把山路封住,让山野只成为草木的天地。路边映入眼帘的是那菜花了,整片整片的金黄,没有一点参杂,煞是好看。
在一个平坦之处,吉温与侯杰将长毯铺在地上,岑少白与张堂将带来的美食一一取出,既然是来踏青,肯定是少不了美酒。
江小桐与影儿正畅游于花海中,与花为伴,欢娱,赞叹。
华叔立在她们身后,远远看着二人。
江小桐随手折来一朵野花,用鼻尽情吮吸那迷人香味,深深沉浸于大自然的芬芳之中。
唯独张宝儿闲来无事,他扭头看了一眼魏闲云,指了指一旁的矮山道:“先生,可否有兴趣到山上一游?”
张宝儿最羡慕的便是魏闲云身上那股子的洒脱劲,就好象天生的一般,让人觉得很舒服。
离开长安时候,张宝儿对未来是一片迷茫,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或许是上天垂怜,就在张宝儿惶恐不安的时候,魏闲云出现了,他的出现让张宝儿的未来发生了些改变。
魏闲云依然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微微点头道:“宝儿有此雅兴,理当奉陪!”
正在忙碌的吉温,不意地抬起头,看着张宝儿与魏闲云的远去的背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说实话,吉温对魏闲云并没有好感。当然,这不是针对他本人,关键是他的身份太敏感:太平公主的幕僚。
在吉温看来,魏闲云这个人非常凶险险,说不定哪天张宝儿就会栽在他的手上。吉温并没有少向张宝儿灌输自己的担忧,可张宝儿却并不当回事。
吉温的担忧,源自在魏闲云与张宝儿在长乐驿的长谈。
离开长安的当天,他们一行并没有走多远,而是住在了长乐驿。张宝儿与魏闲云在长乐驿的客户内,关起门来整整聊了两天两夜,甚至连吃饭都是送进房间的。
直到大年三十,二人才出了房间。
出来的时候,张宝儿脸上显出了释重负的神情,而魏闲云却看不出任何表情。
事后,吉温问张宝儿,他们都谈了些什么,张宝儿却闭口不言。
也就是从那天起,魏闲云便成为了他们中间的一员。
张宝儿与魏闲云并没有登上山顶,而是到了半山腰便停了下来。
坡上有一座荒坟,与这昂然春意格格不入。
张宝儿走到坟前,默默立在那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张宝儿突然问道:“先生,你真的不后悔吗?”
“宝儿,果我没记错,这是你第十三次问这个问题了吧?”魏闲云难得露出了一丝苦笑。
“我知道,可是!”张宝儿忍不住晃了晃脑袋:“直到现在,我还觉得像在梦里一样,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张宝儿所说不敢相信之事,便是魏闲云今后要跟着自己了。
张宝儿记得清清楚楚,那天在长乐驿,进了房间后,魏闲云对张宝儿所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宝儿,果你不嫌弃,今后我想跟随在你身边!”
当时,张宝儿听了魏闲云这句话,愣了好半天才傻傻问道:“你跟着我,太平公主怎么可能同意?”
“这一点你放心,我已经说通她了,她已经同意了!”尽管魏闲云回答的很肯定,但张宝儿直到现在还一直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魏闲云不再纠缠于张宝儿的问题,静静看着面前的孤坟,脸上露出了怅然的表情,忍不住吟道:“人生七十古来少,前除幼年后除老。中间光阴不多时,又有炎霜与烦恼。花前月下得高歌,急需满把金樽倒。世人钱多赚不尽,朝里官多做不了。官大钱多心转忧,落得自家头白早。春夏秋冬捻指间,钟送黄昏鸡报晓。请君细点眼前人,一年一度埋荒草。草里高低多少坟,一年一半无人扫。”
这诗也不知是谁写的,很直白,张宝儿虽然没念过书,但也听懂了。他还是头回见魏闲云忧郁的一面,忍不住问道:“先生也有烦心事?”
魏闲云老老实实点头道:“只要是人,谁都会有烦心事,我当然也不例外!”
张宝儿来了兴趣,正要询问,却被魏闲云岔开了话题:“宝儿,你说我让你来这潞州,你后悔吗?”
“不后悔!”张宝儿摇摇头道:“先生那日分析的一点没错,潞州官场错综复杂,适合我们在这里立足。潞州的地理位置勾连南北,商贸发达,若真能站住了脚,今后会大有收获的!”
“那是来之前的分析!但现在看起来,潞州的形势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的多!”
魏闲云说得没错,虽然他们到潞州才两个月时间,可也知道了不少其中的内幕。
在潞州,刺史梁德全可谓是不折不扣的土皇帝。无论是在官场上,还是生意场上,他都能一手遮天。梁德全也算是韦皇后的心腹了,正因为有了韦皇后的庇护,他才敢为所欲为,在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