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柒拉着青年来到河边,河的那头是星海般的彩灯长街,凉飕飕的夜风吹得莫柒脸颊冰冷,可他看着青年的那双眼睛,却温暖得如同仲春的光。
“方才你在吃醋?”莫柒轻笑。
青年背着光,周身寒气却加重了些,“我并未吃醋!”说完还反过来劝了莫柒一句,“你应该离那些杂七杂八的人远一些,他们对你修行并无益处。”
“噢?”莫柒意味深长地感叹一声,“我师承锦秀宗,所学心法也不算秘密,道友如有所闻,应知我锦秀宗最特别之处便是那双修之法。”
青年沉默半响,然后道:“可那些人并不适合你。”
“那谁合适?”莫柒追问。
青年张嘴欲说些什么,但是良久又咽了下去。
莫柒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封,你我别再相疑了。”
“我知你心底不够安稳,总认为我会离你而去,但现如今,我已经逃开主人控制,还好不容易找到了你,我俩该好好在一起,而不是玩这些幼稚的把戏。”
青年身形微动。
“我历经这么多世,都不知自己原本该是个什么性格,唯独喜欢你这件事没有变过。”莫柒迎着光,脸上慢慢漾起一抹极温柔的笑,“于我而言,你已经成为存在的意义。”他轻柔的话随凉风落入青年的耳中,每一句,每一个字,都令青年心跳鼓动,可同时,又令他如坠无边地狱。
空气沉默下来,莫柒脸上的笑在磨人的等待后渐渐收敛,古怪的氛围令他有些不自在,背着光的青年看不清表情,令他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表错白。
可眼前这人给他的感觉明明就是封。
无论亲昵冷漠,他对他总有一种看不见的温柔,而这正是他曾经在封身上所感受过的。
“我可以吻你吗?”静悄悄的河边,青年语气平静地问道。
莫柒抬起头,目光有些惊讶,下一秒,唇上就传来温软的触感。
是蜻蜓点水般的亲吻。
莫柒眨眨眼,还没有反应过来。
皎洁的月亮悄悄探出了头,两个人的影子交缠在一起,如墨团般散在荡漾着灯光的水面上。青年牵起他的手,又轻轻印上一吻,“你也是我存在的意义。”
他的话消散在风中,莫柒听得有些费劲,可等他理解过来,脸上不由绽开一抹极好看的笑--“封,我爱你。”
“嗯……”
青年又凑了过来,低下头,深深地含住了莫柒的双唇,莫柒情难自禁地张开嘴,热情地回应着他。
对于莫柒来说,这是他久违的爱人。
而在莫柒看不见的地方,青年的手心已被指甲刺得渗出血液。
*
凤末看着身旁沉睡的莫柒,眼神有些复杂。
这是他的兄长,可他们却做了逾越兄弟关系的事情。更可怕的是,他不仅不觉得这是错的,反而甘之如饴,视之若沙漠甘霖。
他离不开哥哥。
正如方才悲哀的对白,哥哥,是他的存在的意义。
当年离开锦秀宗后,师父便将他带到福地进行苦修。那处福地灵气极浓,浓到修为尚浅的他呆在那的每一刻都仿如被千百根针扎一般,初时他每次都疼到想死,可因为念着哥哥,才苦苦撑了过来,再后来,那种疼痛便令他麻木了,而师父也在他习惯这种疼痛后,开始正式教他无情心法。无情心法的要诀便是无情无欲,超脱外物。凤末本就是欲/望不重的人,顺利地通过师父初时的考验,诸如美人、佳肴、香料、声乐,他都能逐一断去喜好之情。也正因此,他境界提升相当之快,短短十年,便跨入了金丹期。可代价也是极严重的,他能面对孕妇在眼前被残害而面不改色,也能从容静待蟒蛇将他吞入腹中,旁人不能令他怒、惧、恶,也无事能令他喜、哀、爱,就连梦中亲人被杀害的情景也在不知不觉中影响渐小。可当他提出自己与哥哥结丹相见的约定时,师父却摇了摇头,说他修炼未到家。
原来再如何修炼,他都有一个软肋,那就是他的兄长--凤柒。
凤末辩驳师父,说凤柒是他血缘上唯一的牵绊,不能舍弃。
师父说,无情道是要将自己化作山川河流,对万物皆有情,也对万物亦无情。
他将哥哥摆在特殊的位置,即使他修炼至化神,也逃不开这个败笔。
凤末垂头无语,面无表情,心底却种下心魔。
然后师父便让他下山,让他去寻自己的机缘,而他也拜天道宠幸,闯入了一个上古秘境,然后用了五年,从金丹期跨越元婴,顺利步入大乘期。其中心酸自不多言。
可师父当年那句却一语成谶。
他渡不到化神,无论他杀死多少妖兽、取得多少天灵地宝、让自己多少次逼到生死关头,他都不能化神。
他修无情道,心中却有执念。
取得秘境出入法宝后,他便下定决心,要断掉这个执念。
可当他来到全宗大比,看到台上那个白衣身影时,关于那个执念的记忆就如滔天潮水般向他涌来。
凤家还在时,所有人视他为无物,唯独凤柒给他带吃食,朝他笑,带他习字,为他念书。后来凤家没了,他苦闷在师父身边思念哥哥的往事,还有再见时的相救,相亲,还有他曾在心底立誓要成为哥哥喜欢的人的样子的稚语,一件件,一桩桩,仓促得如同极力发芽的种子,破开了他的心房,染着鲜血与甜蜜,迅速长成了一棵大树。
他还想起自己修炼的初衷--为了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