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景铄眼波平静,他心中余音缭绕,竟似生了根似得挥之不去。
他的心是愉悦的。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慕容景铄冰冷阴沉的脸此时线条柔和,嘴角轻轻地挑着。
相比之下,顾璃的脸色几乎是透明的,跟身旁的沈倾云说了句二人一起离开,回来的时候只有沈倾云一人。然后在整个宴会结束,谁都没见到顾璃。
“传太医。”
徐文彦做出一副关心的样子,眼角却瞥着沈倾歌,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桃花眼嘉奖。
云瑶站起身谢过皇上,说自己无妨。她擦拭了嘴角的血迹抱起琴狠狠砸向地。
精致的精雕玉镂的凤尾琴断成两截。她对着沈倾歌依旧倨傲的仰着头,那眼神哪里是失败者该有的,好像她才是大赢家。
“灼华郡主果真是身怀绝技深藏不露,自此,我云瑶一生一世绝不碰琴!”
沈倾歌轻轻嗯了声:“公主英明,换做是灼华,亦会如此。”
言语温柔,不骄不躁,不卑不亢,面带谦虚的微笑。
可是,为毛她这说话的内容让人有种忍俊不禁的冲动。
云瑶一愣,脸上神情愕然,她以为沈倾歌会客气两句,然后自己就会说:抚琴不过是闲来无聊打发时间的,没什么好可惜。
这样就会彰显她云瑶郡主才华绝伦,琴艺不过是其中一项。
可是,沈倾歌一句话让她差点下不了台。
半响咬咬唇冷声道:“前些日子传出灼华郡主自断父女血缘,今日又见识郡主传神之作,云瑶自觉郡主犹如我天晟男子洒脱,着实佩服的五体投地。”
云瑶公主一提醒,人们望着沈倾歌的目光又是不屑,又是敬畏。
自古以来,还没见过灼华郡主这么狠的下手的女子!
“老侯爷的死好像还在调查,该真不会是这……”
“听说最近传出‘祸国妖星’……”
这时君墨尘突然起身,声音不温不火说道:“愿赌服输。公主技艺不精何必拿郡主私事说。难道公主佩服郡主自断父女血缘之事也要效仿不成?”
云瑶郡主斜睨了眼君墨尘傲声道:“本公主做不来大逆不道之事!”
“那么公主是在欺负我北辕无人?还是欺负我朝新皇登基君威不盛?”
君墨尘很快将重心拉到两国政治上。
云瑶公主明明输了还咄咄逼人,显然就是没将北辕放在眼里。
灼华郡主再如何,此番代表的是整个北辕。
“云瑶,向郡主赔礼!”
百里玄霁的声音这会儿才响起,不怒自威。
云瑶公主对太子皇兄看来很是敬畏,不甘心的准备道歉,却听灼华郡主道:“太子殿下不必勉强,云瑶公主金枝玉叶,身为天晟女子礼仪典范,本郡主,受不起。”
沈倾歌没打算讲情面,一番话后自顾拿起筷子吃菜。
这时北辕皇哈哈笑道:“到底是年轻人,有血性。太子殿下不必在意,就当是小孩子们切磋一二。”
云瑶公主就像掉进水的孔雀,早没了之前的傲气。
众人的目光再次触到惨不忍睹的凤尾琴,心里倒抽一口气。
沈倾歌那个一身铜臭的商女,居然让号称天下第一的琴师从此夭折。
不对不对,从此天下第一琴师的名号要落到沈倾歌的身上!
没天理啊!
尤其是温妍玉,几乎要听到心破碎的声音了。
赵睿轩望着沈倾歌的目光都变了,他忽然觉得,将沈倾歌只看到一个身后有助力、有大笔嫁妆的商女,是一件错的离谱的事。
所以,一开始,他就不该存那样龌龊的心思。
或许,多年前她在沈家不待见的时候自己就该真心的走近她,然后等着她长大……赵睿轩只觉得苦楚,将手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梅疏影依旧露出甜美单纯的浅笑,似乎真心的为沈倾歌高兴,天知道她心里有多恨,她越来越觉得上天不公,既生她梅疏影,为何又要降下沈倾歌处处压制自己。曾经她也是以抚的一手好琴称赞,可是在沈倾歌面前,似乎是班门弄斧了。
沈倾歌,你给予我的,我将会千倍万倍的奉还。
北辕皇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低声道:“丫头,你果真是藏的深!”
沈倾歌回笑道:“太上皇,灼华这是低调。可是你看,有些时候总会被迫高调一番!”
北辕皇听了哈哈笑出声,引得众人纷纷往这边看。
“丫头,你不该是对慕容小子有心思?”
“怎么会?”沈倾歌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然后愣了愣,暗道自己回答的太快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这老皇上可是成精的人物,自己看不透他的想法,他却总能透视到你的心思。
沈倾歌嘿嘿干笑两声,说自己喝多了,得出去一趟。
她刚离席,赵叶跟着也出去了。
因才艺展现过后,大厅中随意交谈,席间有人出去透透气也并为不可。所以,在二人离开不久后,君墨尘也离席了。
君墨尘一离席,温妍玉自然坐不住了。
无论如何,就是配上名声,她都要和君墨尘在一起,否则怕躲过了今日的和亲,也躲不过明日被指婚的宿命。温家因着皇后变成皇太后而衰落了。她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决定孤注一掷。
明镜湖旁,赵叶拉着沈倾歌手,眼泪夺眶而出,哽咽着道:“倾歌,你受那么大的委屈,我却不能帮你什么。”
沈倾歌微微笑着,心里暖暖的,原来,她也是有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