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步摇上垂下來的穗子在他手中兀自荡漾.我的心也随着那穗子荡啊荡啊.沒了着落一般.
他将步摇塞给我转身便往外走.仿佛有什么东西忽然从身体中抽离.我急切地喊出声來.“君墨宸……”
他果然在门口顿住.却不转身.只道.“是走是留想好了再來找我.若是走.我安排车马送你们离开.若是留……我眼里容不得沙子.”
说完这句.他便快速出了门去.那感觉竟像是在逃避着什么.
寒风从打开的门里灌进來.尽管屋子里已经很是暖和.也抵挡不了这突如其來的猛烈寒意.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哆嗦.望着浓黑的夜空.紧紧地攥住了掌心里的木槿花开步摇.
这步摇已经离开我快要一年了.如今失而复得.反而沒有了当初破釜沉舟也要夺回來的气势了.步摇上还带着君墨宸的温度.这样握着反而有些烫手.
我静静地从随身的衣裳里摸出一方帕子來.那是才被君墨宸夺去时.我一针一线绣在帕子上的木槿花开步摇.
当时君墨宸还笑道.“这可是奇了.女子莫不是绣些花花草草.你怎么倒绣了一件金银物什來.”
我缓缓地将步摇放在帕子里.小心地包好.
才做完这些.庄宜便走了进來道.“难不成这屋子这样热了.还要大开殿门.”
我瞧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地继续坐着.
“这是怎么了.我瞧着宸帝出去了.好像不高兴.方才不还好好的么.”
我是当真伤了他的心吧.想起我被他强行占有的那一次來.他在耳边恶狠狠道.“我此生都不会放你离开.”
我此生都不会放你离开.
当时我那样恨.恨不能杀了他.与他同归于尽.
可是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他待我那样好.
有了孩子时.他高兴的发了疯;堂堂君王至尊.甘愿为我洗手作羹汤.他甚至用整个大好河山來赌我一颗心.这赌注这样重.可他还要固执地等我一个答案.
我从冷眼瞧着到如今的渐渐依赖.再冰冷的心也该暖过來了.
可是.如今他是要对我有多么失望才能说出这一句.你若想要随他去.我决不阻拦.
想到这里.我心口一阵一阵地泛起疼來.只觉得委屈.
庄宜叹了口气道.“倾颜.咱们都是女人家.女人家图什么.不就是身边能有个知冷知热的男人吗.他甚至敢以身体给你降温.这样的豁出命去.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顿了顿.她又继续道.“诚然.那严奕将军也不差.可是你们中间总是缺那么点缘分的.既然各自安好.又何必再去打扰呢.”
既然各自安好.又何必去打扰.
当真应该如此吗.
我道.“姐姐.你当真不在乎什么国仇家恨吗.这样把我推到他身边去.”
庄宜叹了口气.沉重道.“如何能不在乎呢.可是倾颜.仇恨这东西太苦太重了.有我一人背着便好.再不要多你一个了.”
登时心里便涌起一针极大的被人疼爱守护的温暖來.我哽咽道.“姐姐……”
庄宜微微一笑.“你若是过得幸福了.姐姐也便知足了.也算不枉受了这一回苦.”
我破涕为笑.
我知道该给君墨宸一个怎样的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