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邦和以往一样,没怎么说话,除了打断负责人不停絮絮叨叨地责怪费芷柔的话,基本上没开口过。可费芷柔能感觉到,从他身上,从那帽檐下散发出来的阵阵寒气,隐忍着怒火的戾气。
公司分部不在县城,等费芷柔和阿邦从公司里出来,再搭小巴回县城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饿吗?”从回家的公共汽车上下来,一直没说话的阿邦问了一句。
费芷柔摇摇头。身体太累了,一点食欲都没有,也感觉不到饥饿。多奇怪的事情,那几个人没欺负到她,反而被公司给折腾坏了,问东问西地说了一堆,讲了一堆,到最后还是什么问题也没解决,只说让她以后注意,别做连累公司的事情。
见她摇头,阿邦没有再问,双手插在裤带里,跟在她旁边。他的腿很长,步伐稳健,只需要缓慢的节奏就能恰好地跟着她。
“你等等。”
走了一会,阿邦忽然停住,说了句,又忽然跑开。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两个热乎乎的烙饼。
“吃吧,心情不好也不能饿肚子。”他递了一个给她,又示范一般抓着另一个放进自己嘴里,好像很痛快地咬了一口。
其实,他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有一颗比其他人都细腻温暖的心。
费芷柔心头一暖,接了过来,放进嘴里,也像他那样很痛快地撕咬了一口。
“呵呵……”
费芷柔咀嚼的动作忽然停滞住。
虽然很轻,很低,也很短促,但她听到了一声笑。
那是阿邦……他在笑……
这是费芷柔第一次听到他的笑声。
熟悉,太熟悉了……和郎霆烈不一样的嗓音,竟发出了和郎霆烈一样的笑声……
是她听错了吗……
费芷柔忍不住往他看去,想要听得更加仔细。可那笑声没有了,阿邦的唇角和往常一样寡淡地垂着,好像从未扬起过。
真是她听错了吗?……
狐疑着,费芷柔一边慢慢地吃,一边和阿邦一起往家的方向走去。
刚拐过一个弯,忽然从墙角的阴影处蹿出来一个人,猛地用力,便把走在前面的费芷柔桎梏在他的手上。
“放开她!”
费芷柔惊跳了一下,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阿邦低吼道。
他的声音过于低沉,带着焦灼,几乎不像他的声音了。
“放开她?”一个阴沉的笑,那个叫阿成的胖男人从另一边的阴影处走出来,狞笑着,“凭什么?”
话音刚落,又有五六个男人蹿了出来,把阿邦包围在中间。
阿成一边说着,一边往费芷柔这边走来。
这些人是来报复的!
已经回过神的费芷柔,猛地转身,反手勾住抓住自己的人的脖子,再提膝狠狠一顶!
“哎哟!”
没想到这个看着柔柔弱弱的女人,竟然还有这两下子,抓住她的那个小混混冷不防被她狠狠顶上小腹,痛得松开了手,也倒在地上呼痛。而费芷柔,已经灵巧地跑到一边,跑到了阿邦的身边。
“哟,没想到啊,你这女人还有两下子!我喜欢!”阿成看费芷柔的眼神有惊讶,也有更多的贪婪,闪着令人汗毛倒立的光芒,“今晚我不把你弄到手,我就不在这里混了!”
他又看着阿邦,对几个手下说,“先把他撂倒,省得碍手碍脚!”
“别怕,有我!”
在那几个混混靠近的时候,费芷柔已经被阿邦拨到了自己的身后,高大的身躯像一座山一样,护在她面前。而这低低响起的一句话,也让她愣住了。
别怕,有我……
这句话多么像郎霆烈说的……多么多么地像……
眼前这个正在保护她的男人,到底是谁!
不过一两秒的呆愣,七八个男人已经扑身过来!
费芷柔看不清他们是如何打斗的,也看不清阿邦是如何动手的,只感觉自己被他保护着,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她知道自己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帮不上忙,但至少不能拖累他,虽然被转得很晕眩,也尽量跟着他的步伐,不让自己被那些人抓到。
阿邦的身手看着虽不如郎霆烈,但也是格斗的好手,就算对方人多,也丝毫没有占到上风,反而被他蹬飞了好几个!
“没用的东西!”阿成大喊着,“拿家伙!”
说着,他转身,从旁边的面包车里拿出一堆东西扔过去。
乒乒乓乓的一阵响,几把砍刀和几个长铁棍被扔在地上,碰撞的声音在夜里安静的街道上异常清晰,也听得费芷柔颤了一下。
“你快走!”趁那几个人去拿东西,阿邦用力把费芷柔往身后的小巷推了一把,依然像雄鹰一样护在她身前。
“不,我不走!我不会留你一个人在这里!”费芷柔说着,慌不迭地去掏口袋,“我打电话报警!”
可她往口袋里一摸,手机不在。她这才想起来,她把手机放在背包里了,而背包在刚刚闪躲时,掉在了那边的地方,她根本拿不到!
“别傻了,快走!”阿邦低低的声音里,竟然有一丝温暖的笑意,似乎怜惜着,*溺着,像在对孩子说话,而接下来的那句,轻得几乎让费芷柔听不到,“我只要你平安!”
她还没听清楚他的话,那群人已经又围了上来,杀气腾腾的!
她不走,她坚决不走!身后那条小巷通往的地方她没去过,她不知道会通向哪里,也不知道在那里是否能找到人来帮忙。而且,世态炎凉的社会,又有谁会好心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