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顿饭,何止是拘束,简直就是让人喘不上气。有执着凝视的,有刻意回避的,有冷漠无视的……
匆匆扒了几口,费芷柔放下碗筷飞快地上了楼,感觉自己像奔跑了几千米一样疲惫。
已经是深秋了,黑夜总是来得那么快,也那么深。猝不及防的,等你回头时,原来已经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了。
按亮桌上的台灯,费芷柔发了会呆,把口袋里的歌词拿了出来。
她要工作,正常地生活,这样才能让郎霆烈不去怀疑,让他知道她心里确实无他,确实已经有了新的开始。
可是,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
在柔和的灯光下,那些音符和歌词到处油走,没有走进她的大脑里,却在她的眼前融汇成他的样子。视线在迷蒙,唯有清晰的,是他的样子……
甩了甩头,费芷柔终于推词。
房间外面有男人稳健的脚步声,在楼下,而后上楼,越来越近地靠近她的房间。
心跳忽然加速,费芷柔倏地关掉了桌上的台灯。
没了光线的房间陷入了如夜的黑暗,只有从外面透进来的些许微弱的光亮。
脚步声来到她的房间门口,停住了。
费芷柔能从门缝下透进来的光线中,看到一抹黑影正伫立在她房间门口。
明知道看不见,也听不到,明知道应该淡定,可她还是情不自禁摒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抹黑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静止的黑影终于动弹了,转身,离开了。
呼——
费芷柔听到自己的心里那么重地呼出了一口气,却又陷入更深的忧伤,深得让她无力,软软地趴在床上。
【走吧,阿烈,走吧,不要留在这里,不要留在我身边……只有这样,那个可怕的秘密才能不浮出水面……我不想你痛苦,我宁可自己下地狱,也不想看你痛苦,阿烈……阿烈……】
转身,掀过被褥,紧紧包裹住自己不断泛起寒意、不停颤抖的身体,她闭上双眼,无声地流泪……
————————————
深夜,过了零点。
漆黑寂静的房间,忽然吹进一阵风,又很快平静了。
一个身影站立在窗口,轻轻关上刚才被自己打开的窗户,然后转身,在幽暗的光线里看着蜷缩在床上的那团身影。
几十秒过去,那个身影终于移动了。可他没有往床边走去,而是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那是房间里最阴暗的角落,漆黑一团。
他的脚步很轻,坐下去的动作更轻,然后安静的,几乎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安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不存在一样……
背对着沙发的费芷柔倏地睁开了眼睛。
其实从窗户被打开,从那个身影进来,她就已经醒了。她睡得很不安稳,只是感受到那一丝风便醒来了。
这是郎霆烈惯有的伎俩,是她熟悉的伎俩,她早就想到。可别说是窗户,就算是铜墙铁壁,只要是他想进来的地方,她哪有阻止的力量。
看不到他,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她紧绷了脊背,听觉敏感地感知着此时寂静的房间……
可,就是寂静。除了寂静,还是寂静。
他没有任何靠近的企图,一直在离她不远处的角落,在她看不到的阴影里静坐着,用那双可以燃烧她的双眼在凝视她……
在最初的紧张和慌乱后,费芷柔慢慢地放松了。可她不敢动,不敢让他知道其实她是醒着的,她知道他来了……对不再爱的人,她不应该会有这种默契。所以她要“无感知”地继续睡着,继续给他一个疏远的背影。
只是,她无法否认,有他在的地方,是温暖的。哪怕还隔着无法跨越的距离,可就是这样静静地待在一个房间里,也能让她心安,让她温暖。在经历五百多个极寒的夜晚,在被噩梦侵袭无数次的夜晚后,这是第一个让她感到踏实的夜。
身体终于温暖了,终于不再颤抖了,舒适让倦意排山倒海地袭来,她眨了眨眼睛,终于慢慢地阖上了。
她知道,今夜,她不会再有噩梦。
那就悄悄地放纵吧,在梦中尽情拥抱他给的温暖,因为醒来后,她又要让彼此都鲜血淋淋……
————————————————————
难得的好眠。
没有噩梦,没有费若萱,没有许承钰,没有蒋甦……只有她和郎霆烈……
一觉醒来,太阳已经出来了。而猛地回头时,那边的角落,那个沙发上空空如也。
她知道昨晚并不是自己的梦。只是现在,他已经离开了。
呆坐了会,费芷柔起来洗漱换衣服。
她今天要去公司见制作人,这是昨天约好的。她必须正常地工作、生活,在郎霆烈面前更是如此,不能有丝毫破绽。
打开房门,走出房间,正要下楼时,她看见郎霆烈就站在二楼的走廊下。
他在打电话,好像说的是公司收购方面的事情。
他答应得很简单,也很随意,然后,在挂电话之前,他说了句,“好,蒋甦,就照你的意思办。”
蒋甦!
听到这个名字,时隔一年多再次真实地感受到这个人的存在,费芷柔瞬间苍白了脸,浑身哆嗦着。
“流夏,你没事吧?”尤念兮也正好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呆愣在走廊上、脸色苍白的费芷柔,不由担心问道。
“我没事。”费芷柔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