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卿迟叹了一口气,“连你都知道的事,魏忠贤又怎会不知?若不是先皇下了遗诏,圣上还是那个游走四方的雅士。魏忠贤早就如坐针毡,留着这样的皇帝,不过是留了一把锋利的匕首,这匕首的刀尖指着他的咽喉,不知何时……便会刺进去。”
穆桃浅打了个寒颤,“难不成……”
“魏忠贤有一百二十个想杀陛下的心,陛下在这宫里,佳肴美味碰不得,琼浆玉露饮不得,身旁的美人摸不得,他若放下心弦,怕是不出几日,大明又要经历一次国丧了。”
魏卿迟说得淡然,穆桃浅只觉头皮发麻。
“这可是忤逆之罪,罪责当诛。”
“该诛的事太多,就算诛他个十几回,也不为过。可是,九千岁还不是活的好好的,有义子义孙孝顺,有数不清的官员跪在他的脚下乞食。”
马蹄声中,穆桃浅只觉京师的秋越来越凉了。秋风萧瑟,吹开了车帘,素冷吹进衣里,打在面上。
魏卿迟一回到魏宅,便躺下了,他腿脚不便,每走一步都耗费了全力。躺在床上的魏卿迟喝过药便沉沉地睡去了。
穆桃浅走出卧房,叹了口气,却坐在了房前的长阶之上,一动不动。从宫中回来,时日尚早,在此处发呆,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穆桃浅的生活太过简单,记忆的最初在锦山学艺,没有父母,不知恩仇,前尘往事,一概与她无关。可魏卿迟的世界太过复杂,她就算闯进去,也没有方向。
沉思中的穆桃浅忽见天空飘出的几缕紫烟,她倏地站起,这是六扇门的门讯,应是闾邱辕已知晓她回来的消息,急着要见她。穆桃浅顿了顿神,天际又升起同样的紫烟,门讯发了两次,可想而知事态紧急。
穆桃浅却只是转过身子,对小奴婢问道,“老爷的药可煎好了?”
小奴婢慌忙回话,“方才泡好,还未煎煮。“
穆桃浅随小奴婢进了膳房,对砂锅中的药材一一核对过,见没什么一样,直到看着药汤煎煮好,她亲自端去魏卿迟的卧房,才算放下心来。
魏卿迟最不爱喝药,穆桃浅苦口婆心劝了半晌也不管事。
“老爷拖着一条病腿,如何能拼得过那些恶人?”
魏卿迟又换了一副无赖的模样,“可我就是喝不下,若是喝药,还不如要了我的命。”
“我给你做糖饼。”
魏卿迟摇摇头。
“我去买城东那家的蜜饯?”
魏卿迟还是摇头。
“要不然,喝了药,我找几个姑娘给你唱小曲。”
魏卿迟依旧无动于衷。
穆桃浅只能耐着性子问,“老爷,那到底如何你才肯乖乖喝了药。”
魏卿迟用指头指了指脸颊,“阿桃,你朝这儿亲,你亲了我便有决心喝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