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桃浅因为遇上闾邱辕,一整晚都心思繁杂,但看着魏卿迟那副模样,心底又柔软起来。
魏卿迟被她盯看了许久,有些不自在,不免问道,“你盯着我看了这么久,是不是爱上我了?”
穆桃浅收回眸光,却有些许黯然地说道,“你这油嘴滑舌、没心没肺的性子是天性使然,还是做了魏府的公子,慢慢成了习惯?蠹”
魏卿迟动了动唇,却什么都么有说,只是拄着拐往回走,魏宅的风大,穆桃浅有些瑟瑟发抖,魏卿迟走得并不快,一步一顿地,即便卧房就在几丈开外的地方,却依然走了很久。
“我们杨氏一门向来人丁不旺,到了我这儿,便只有三个男丁,大哥十八岁战死沙场,身首异处,到安葬之日都没有全尸,不得已只得蒸了个人面馒头做样子。二哥也随爹早早镇守边关,却被俘虏,救出来时双腿已残。我是家中老幺,祖母生怕我再有个闪失,对不起杨氏列祖列宗,护在膝下关照着,不准爹爹管教。我年少时在宠溺中长大,不知愁苦,不懂家国族人。每日混着二三好友,上树、偷鱼、抓鸡,只是不肯好好读书,好好习武。就算藏着千千心事,这性子也是藏不来的吧。髹”
魏卿迟说得风平浪静,但穆桃浅心头却泛着丝丝涟漪。到底经历过多少事,才能令一个人在说起家族惨淡时,依然看不出悲喜。穆桃浅不由扶着他的臂膀,魏卿迟瘦的好似纸片。
“想你当时定是众人手心里的宝。”
魏卿迟忽的笑了,脸上洋溢着自豪,“起止是众人?走在大街小巷,都说我是面蒸的娃娃,肤白可爱,满脸福相。三岁起,想与我杨氏结娃娃亲的人家早已踏破门槛。”
“一说起这些,你便收不住了。即便是现在,你在卢城依然是香饽饽。”穆桃浅嗤鼻一笑,无奈地说道。
谁知魏卿迟却收起了笑意,“那又怎样,不过都是镜花水月,杨门一夕倒下,就算是已结了红线的姻缘,到头来也都散了。如今,我这乘龙快婿,也是因着魏氏名下诱人,我又岂不知这样的道理。”
魏卿迟的手紧紧地攥着拐杖,拐杖磕在青砖上,声音响亮。
穆桃浅知他心上苦闷,不免劝道,“都是些前尘旧事,你想得明白心放宽,就会自在些。”
魏卿迟只深吸一口气,“我这样的心性,难过也是一时的。只是偶尔想起那姻缘,若是能成,也算是青梅竹马的一段佳话。”
“哦?到底是哪家的秀?”
穆桃浅忽然来了兴致,想要知道。但魏卿迟却瞥了她一眼,满脸的坏笑,“你这是好奇心重,还是有点儿吃醋?”
穆桃浅没得到答案,反被他讥讽一番,面上早就羞红了,幸得一切都笼在月光之下,看不清晰。她撇过脸去不去看他,扭捏地问道,“不论是好奇心还是吃醋,我不过是随口问问,你倒揣测起我的心思了。”
魏卿迟却说道,“那可不一样,若是你吃醋问了,我定会告诉你是哪家的秀。若只是好奇,我也懒得说了。”
“不想说就算了,我此刻也没兴趣知道了。”
两个人打着嘴仗,终是到了卧房。穆桃浅服侍魏卿迟躺下,又重新在炉子上温了汤药端过来。魏卿迟果然蒙着被子装作看不到。穆桃浅只得掀开被子,劝道,“原本还像个男人,一到喝药就成了孩子了。”
魏卿迟扭过身子,指着脸颊,“你知道的,这儿,亲一下便好。”
穆桃浅看着他那样,有些无奈,“你倒是执着。”
“人生苦短,因为不知道明日阿桃还会不会在我身边,所以,今日就很想多得到些。”
穆桃浅蹙眉,“你怎说这么负气的话,我又能去哪儿?”
“你想做海中自在的鱼,可我是浩瀚没有尽头的沙漠。我想留住你,但鱼还是要回到畅快的海,就算找不到海,也有江湖和溪流。”
穆桃浅心间满是酸涩的滋味,烛光中的魏卿迟,眸光深邃。穆桃浅缓缓俯下身子,在他额上轻轻一吻。那吻太过轻柔,飘飘忽忽地落在魏卿迟的心上,却怎么抓都抓不到。
穆桃浅方要起身,却又跌入魏卿迟的怀中。这般羸弱之人,手上的力气却很大,穆桃浅被紧紧地束缚着,她挣扎了几下便放弃了,圈入那炙热之中无法起身。他们鼻翼相对,清浅的鼻息却令呼吸加促。魏卿迟用唇封上了穆桃浅的慌张无措。
穆桃浅依旧脑中轰鸣阵阵,这不是第一次,可每一次她都好似被点了穴位,动弹不得。魏卿迟的唇柔软而又温热。穆桃浅的好武艺都不知跑到哪儿去了,瞬时便被魏卿迟压在了身下。那冰冰凉凉的指尖探进衣里,在身体的每一处游走,穆桃浅一阵凉麻,她推开魏卿迟想要探入深处的手,魏卿迟鼻息间的呼吸又变得沉重而急促了。
“你还病着。”
话音未落,穆桃浅又被突如其来的吻压制住。魏卿迟舔舐着她的耳珠,囫囵地说道,“就算明日死了……我也不能放你走。”
穆桃浅想要挣扎,却不小心打翻了一旁的烛火。烛落在地上,那仅有的一点儿明亮消失殆尽,窗外是呼呼的风声,不一时便响起了滴滴答答的雨声。雨落在窗上,夹杂着斑驳的树影。这样的夜太过静寂,穆桃浅觉得自己在沉沦,沉沦在魏卿迟那单薄的臂膀之中。
“别……”穆桃浅只剩下口中呢喃。
“阿桃,你闭上眼睛。”
魏卿迟轻柔的话语浮在耳畔,穆桃浅竟顺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