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怪我。早年你嫂嫂执意嫁我,华家本是不愿意的。嫁过来,她处处温柔体贴,为我着想张罗,我只觉得妻子对丈夫理所应当如此,没有好好珍惜。也没有想过她想要什么,需要什么。”
薛茗予听着心里难过极了。嫂嫂确实是那样,一切以哥哥的喜好为方向。谁能料到最后提出和离的是一惯顺从温柔的华氏呢。
“她总以为我才高八斗,能下场的时候我没心思去考,后来西凉失了半壁江山,一应科考都停了。读书人都不知道前路在何处。加上我们成婚多年来无子。其实我并不是很着急,我只是不知道华氏她……对于孩子那么执着,执着得跟有了心魔一样。她说她受不了了,一直默默的承受她累了,她不想再在薛家卑微的待下去了……”
哥哥语无伦次,薛茗予却听的认真。她相信华氏的痛苦,但是并不觉得是薛家对她过于苛刻的缘由。最早那几年,她也是在家的。华氏说的卑微,如果她觉得一切都是累,都是压力,那就是真的卑微了。这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往往来自于自己脆弱的内心,而不是周边的环境。
“华氏执意要和离,她带着东西回了娘家就不回来,请娘家的舅兄送的和离书,说是等过了官文,就给华氏另嫁。”薛茗矜回忆起来,仿佛那一幕幕难堪的场面又重现了。
“另嫁?”薛茗予看着哥哥眼里的泪水不相信的惊呼?华氏那般在意哥哥会另嫁?
薛茗矜苦笑着点头。“我们出发来艳京之前,她已经嫁了。男的有个两岁的闺女,年岁倒是不大,原配一年前病逝的。她嫁人之前,我偷偷去求她,她觉得我不好我可以改,只要她愿意回薛家。她……”
薛茗予倒吸一口凉气。华氏对自己的心可真狠。说和离就和离,说改嫁就改嫁。哪怕是婚姻自由的年代,这样的女人一样要受别人的眼光和闲话,更别提这个重视女子贞节的古代了。
难怪哥哥说华氏跟有了心魔一样。要么是她对哥哥真的感情用尽了,只剩怨恨。要么就是她对后半生无所谓了,嫁谁,什么时候嫁,都一样。
“采薇她……哥哥你……”薛茗予不知道怎么问才好。无忧总是像个小母鸡一样虎视眈眈的瞄着她身边的各种危险来源,而采薇,更像是个姐姐般。在她还不懂这个时代女子正确的位置时,是采薇一点点让她做到怎么才像个合格的不出挑的闺中女子。
而哥哥,明显对华氏是有心结的。华氏对他好的时候,他没有好好珍惜,由着性子荒废年华。华氏决绝的离开,哥哥才那么痛彻的领悟到自己错失了什么。想到采薇心细体贴的服侍着满心伤痕的薛茗矜,她心里就别扭的厉害。
薛茗矜低头一笑。“采薇是个好女子。我明白你的意思。华氏……过去了就过去了,虽然最终没有转回的余地,可是我求过她,最终是什么结果,我都死心了。采薇的名分,只能是姨娘,不过,我会好好待她的。她本来想来给你磕头的,怕你不见她就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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