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走后,承琰的面色依旧阴晴不定,将那串红珊瑚手钏交给孙长胜,命他去查,又询问了周正几句,待如汐状况好了许多,才离去。
周正又照看了一阵,去了小厨房煎药。
殿中只剩下了我与如汐两人,我望着她仍旧有些苍白的脸,轻声道:“你当真好些了?”
“姐姐放心,已经好多了,莫非姐姐还信不过周太医的医术么?”
我看着她,静默了许久,压住了心中的怒气,“你先前为何不与我商量?”
如汐并未露出意外的神色,浅笑道:“我不懂姐姐的意思。”
我盯着她,却如何都无法再与她从前单纯灵动的样子重叠在一起,“妹妹难道还要与我装傻么?”
如汐露出一丝苦笑,“姐姐是在怪我么?”
我见状不禁心软了下来,语气放缓了些,“你可知有孕之人最是碰不得麝香与红花这些个什劳子,若是胎儿有何闪失,你可曾想过后果?报仇之事自可慢慢筹划,何苦要用孩子冒险?”
如汐目无焦距的望着高高术起的淡粉色床幔,“姐姐可知,我自有孕以来,每一日都过的担心受怕,惠妃每每来此,我都如临大敌,她送来的每一样东西,我都不敢碰,我怕,我怕我有一点疏忽,便会让我的孩子万劫不复…”如汐缓缓的看向我,眼中含着泪水,哽咽道:“姐姐,我真的怕,若不扳倒她,我寝食难安。”
我在她的榻旁坐下,淡淡道:“你以为凭此便可将她扳倒么?你岂非太天真了些,你可知皇上已决心拔除姚重的势力,这其中少不了要敬国公的助力,怎会在此时贬黜了惠妃。”
如汐回望着我,原本平静的眸子泛起了波澜,“姐姐的意思是,我做这么多,不会改变什么,是么?”
我看着她,反问道:“安胎药中的红花,并非惠妃所为,对么?”
如汐微微一怔,继而淡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姐姐。”
我叹道:“那日,你向我讨要那手钏之时,我便猜到了些许,却未曾想到你如此心急,若这般轻易便能扳倒她,我何必等到今日。”
如汐眼中闪过一丝愤恨,仍显虚弱的声音中尽是不甘,“我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么?”
见她有些失落,我心中一阵不忍,安慰道:“自然不会,虽不能彻底扳倒她,但已动了她的大半根基,且如今也只是我的猜测,具体结局如何,还要看皇上如何处置,毕竟皇上一向待她不薄,她做了这么些事,想要再重拾皇上的信任,怕是十分不易了。”
如汐咬紧了下唇,静默不语。
我微微叹息,也不再多说,又陪了她许久。
临走时,又不放心的叮嘱道:“眼下孩子就要出世了,惠妃也被禁足,你万不可再做什么冒险之事,知道么?”
如汐神色黯然的点了点头,“姐姐放心,我知道。”
离开永信宫,我径直去了雎祥宫,却在路上偶遇了神色匆匆的亦颜。
一见我,便急着问道:“我方才听闻如汐不太好,你可听说了?”
“姐姐放心,如汐并无大碍,胎儿也很好。”
亦颜原本紧绷的神色一松,“无事便好,到了最后关头,可经不得一点闪失,方才听到消息,我这心当真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如汐有什么事。”亦颜说罢,声音低了些许,“好端端怎会突然腹痛,莫非是有人要害如汐?”
我看了看四周,微微叹气,压低了声音道:“说来话。”
到了雎祥宫,我与亦颜将方才的事述了一遍,亦颜听后不禁唏嘘:“如汐当真不似从前了,这样虽是好事,可是在此时也太过冒险了些。”
“虽是冒险,可是胜算也大,惠妃如今已是百口莫辩了。”
亦颜轻叹道:“如汐为何这样做,我们都明白,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再不能退…”
我心中不禁燃起苦涩,“自入宫那日便已没有了退路,若是不用算计便可顺风顺水,,我们何必这般如履薄冰的活着。”
“如汐安然无事便是万幸,如今只等着孩子平安出世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