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晃便到了腊月中旬,上一场雪还未融化,这些日子又阴着下了两场,外面天寒地冻,众人也基乎足不出户。每日在温暖如春的殿中待着,偶尔倚在窗前看着外面寒风阵阵,吹得屋顶的雪如玉屑般不时簌簌而落。
听采清说宫外的哥哥寄信来说,母亲的病已好了许多,现在正静养着,听后我心中也放心不少。
还有几日便是除夕,惠妃与懿元夫人打理六宫事宜,近日自然忙着操办除夕家宴的事宜。而承琰白天也时常来景宜轩陪我,其他时日,我也乐得清闲。
这一日,我正半倚在榻上看书,玉缘与容瑾在边上侍候着。小品子从殿外进来,双脸通红,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进来后搓了搓手,待身上冷气散去些,才走了过来,俯身道:“小主,奴才听说,皇上今儿解了欣嫔与荣娘子的禁足。”
我捧着书的手微微一顿,抬眼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小品子道:“就在方才,奴才看着传旨的公公从素霞阁出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今日一早皇上下旨将二人解了禁。”说罢顿了顿,又道:“听闻是懿元夫人请的旨,说是马上到除夕了,便提前释了二人。”
我早料到有这一日,并未有太多的意外,只淡淡道:“知道了。”
容瑾有些鄙夷的道:“从前她二人对小主多有不敬,尤其是那荣娘子,如今这么快便出来,倒是便宜了她们。”
玉缘笑了笑,道:“她二人刚被解禁,想必一时再不敢生事,且如今小主位分在她二人之上,又圣眷正浓,她们再见小主时,还不知是怎样的场景。”
容瑾轻笑一声,不屑道:“再见了小主,还不是要行礼问安么,想想都解气。”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
只听玉缘继续道:“懿元夫人向来厌恶荣娘子,如今怎的突然为她求起情来。”
容瑾蹙眉想了想,道:“小主如今风头正盛,皇上来后宫里一多半的日子都是宿在小主这里,怕是懿元夫人想以此来制约小主,这二人都曾与小主有过节,当日被禁足都多少与小主有关,如今出来,指不定会生出什么事。”
我闻言浅笑:“无妨,比起那些笑里藏刀之人,我倒是愿意他们这样闹起来,总让人有个提防。”
玉缘笑着道:“正是这个理,只是小主今日不同往日,怕是她们也不敢随意莽撞了。”
我淡笑不语,从前我不得宠,她二人对我多有欺辱,如今世事轮回,一切都已不同,然而她二人必然憎恨我,若不是因我而起,也不会有这几个月的禁足,如今出来,是否能重得圣宠,还未可知。
腊月二十八这日,天终是回暖了些,阳光徐徐照下来,空气不再冰冷刺骨。
听闻御花园的腊梅开得极好,这些日子一直足不出户,若是再不出去走走,当真是要憋出病来。
收拾了一番,便寻了亦颜一同出去了。
去了御花园,积雪已然非常厚了,踩上去整个脚都没了进去,发出吱吱的声响。
一路朝梅园走去,然而未见其树,未见其花,便有沁人心脾的暗香阵阵袭来,为人引路。
一进了梅园,片片梅花傲然开放,有的含苞待放,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女般含羞欲语,有的初初绽放,嫩蕊轻摇。有的已然怒放,潇洒自如。
踩着积雪一步步走着,阵阵花香芬芳浓郁,暄香远溢。
我微闭双目,深深的吸了口气,顿时清香满口,沁心入脾,我不由赞道:“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若是没有这香气,这枝上是梅是雪怕是也辨不出了。”
亦颜亦赞道:“这天寒地冻的季节,也唯有梅花不畏冰袭雪侵,难怪自古文颂梅花,以喻自身不屈不挠,忠贞铁骨。”
“不与群芳斗艳,亦不与百花争时光,百花凋零之时独具风采。便如人的品格,却不知有几人可做到。”
亦颜探到枝头轻嗅着花香,笑道:“我们原本就是凡俗之物,最初时谁都想着脱俗不凡,清高淡然。可是最终谁都无法避免深陷俗世,更何况我们身处这吃人的地方。”
我微微叹息,是啊,身处后宫,便如同夏日里的百花,不得不争,也无法脱俗。也许不争,最终只有枯萎,凋零。
然而思及此,脑中竟出现了如贵嫔那张清秀姣好的脸,这个女子,像极了眼前刚正高洁的梅花。总是那般安静,与世无争却又不卑不亢。
只是自入宫后,几乎未曾与如贵嫔有过任何接触,每次众人都在时,如贵嫔总是安静的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仿佛世间一切纷杂皆与她无关。
正当我思绪飘远时,只听亦颜道:“不知如汐此时在做什么,今日天气不似往日寒冷,不妨派人去将如汐请来,想来这些日子过去,定是憋闷坏了。”
我笑着附和道:“正是,这梅园里雪未融化,梅花又开得盛,如汐见了,必定欢喜。”
亦颜闻言笑容更甚,唤来身后的宫人到永信宫去请如汐。
没等一会儿,如汐便风风火火的来了,随行的宫人已被她甩出一大截。
还未走近,脆生生的声音已传了过来:“冷了这么些天,可算是暖和些了,许久不出来,我都要生病了。”
亦颜闻言噗的一笑,嗔道:“外面天寒地冻,旁人都巴不得一步都不往外边迈,偏你就要生病。”
我笑着附和道:“如汐妹妹若真的病了,必是得了那中规中矩病,最好的药便是到外面玩耍一日,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