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并没有持续多久,三名日军承受不住针对男性尊严设计的刑罚,交代了个干净。
出了弥漫着浓重血腥味的刑房,深吸一口室外的清新空气,石云开的心情并没有随之好转。
三分口供就在手边,已经抄录了两份分别送往叶志超和左宝贵处,石云开要亲自前往石耀川那里报告。
“当面敌军是朔宁支队和元山支队,共计七千八百余人,这个数字接近攻击平壤日军总人数的一半。朔宁支队的主将是陆军少将第十旅团长立见尚文,大约有两千四百余人,元山支队主将是步兵大佐佐藤正。立见尚文目前以至合并江对岸的国主岘高地,正在和元山支队及大同江对岸第九旅团的大岛义昌联系,估计这两日就会发动攻击。”石耀川斗大的字不识一筐,石云开虽然将日军俘虏的口供送上,还是要将获得的情报口头汇报一遍。
“嗯,这些情况还有谁知道?”石耀川面沉如水,端坐案后闭目沉思。
事关重大,石云开不敢声张,特意在石耀川的寝帐内汇报,因此帐中只有他们爷俩。
“没几个,当时只有二哥和金家老四在场,我已经嘱咐了他们不要声张,目前为止,胜字营里只有咱们几个知道。”石云开有很强的保密意识,这种事当然不能声张。
情报具有时效性,基本上获得情报超过48小时,情报就会失去参考价值。日军倍于清军,清军不可能主动发起进攻,只能凭借修筑好的堡垒被动防守,所以石云开获得的这些情报对于进攻并没有价值,但是对于防守就意义重大。凭借这些情报,能够针对日军的攻击方向和攻击投入及时调整防守部署。
“上报了吗?”石耀川说着瞟了眼案上的烟袋锅。
石云开会意,一边装烟丝一边回话:“带人回来的时候左统领就派人跟着的,口供刚出来,就分别抄了两份,分送左统领和叶总统那里,现在应该都已经知道了。”
清军对于情报工作不甚重视,情报获取一直是依靠哨探,哨探出于自身能力所限,即使能够获取情报也多有疏漏。
自从进入八月中旬,随着日军步步紧逼,清军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情报的获取也越来越难,对于日军的军事部署,清军只知道在某个方向上有没有日军,具体到多大规模、部队番号、部队构成等等一无所知。
在这个关键时候,石云开获得的这份情报,用价值连城来形容都不为过。
石耀川正在沉思,帐外有亲兵来报,说是叶志超宣诸营将领前往总督府开会议事。
石云开的级别是千总,身份不够没有资格前往总督府参加军事会议。但石云开也不想回去,免得一会还要来回折腾,就在石耀川帐中小憩一会。
果然,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石耀川和盛星怀一同返回营中,召集胜字营将领开会。自从胜字营移驻玄武门,盛星怀就不住在营内,他还要负责平壤电报局那一摊,平时住在电报局里。
“兹有胜字营千总石云开、石昌茂等人探查有功,赏银五百两,各记军功一次,悬檄通报诸营知晓。”盛星怀待众人齐至,先宣布一道嘉奖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大敌当前,叶志超对部下还算大方。这就是有功必赏了,石云开对记军功通报表扬什么的不太在乎,有银子能拿就行。
这道嘉奖令中,没有金明河什么事。金家众人虽然进了胜字营,但胜字营的名册上并没有金家人的姓名,原因自然是石耀川当初承诺的“不入军籍”。这也是金奉恩坚持要求的,他可不想自己一家人从此沦入军户,在金奉恩看来,这对于金家在朝鲜的地位来说近似耻辱。当然,既然入了胜字营,和石耀川又成了亲家,金奉恩也不会托大,该干的事一点不少干,比如这次会议金奉恩就有参加。
“总督府通报,对各军防御地段作出调整,咱们所在的玄武门至牡丹台至箕子陵一线,今夜就会有两营盛军及两营毅军加入,你们回去做好协调,务必同心戮力共渡难关。”石耀川继续通报。
玄武门至牡丹台至箕子陵一线,原本由左宝贵率领的奉军三营,江自康率领的仁字营两营四哨,以及胜字营防守,总人数大概是三千五百人左右。这和当面之敌朔宁支队加元山支队,共计七千八百余人差距巨大。现在又加上两营盛军和两营毅军,士兵人数达到五千人左右,虽然在人数对比上还是有差距,但也算是有了一拼之力。
“从下午起,咱们和后方的电报就中断了,估计是日军游哨破坏了电线。”盛星怀又通报了一个坏消息,这就表明,从现在开始,平壤清军就只能孤军奋战。
“另外,会后还请金大人往奉军走一趟,适才会议上左大人身体不适,好似有中风之兆,还请金大人施以援手。”石耀川转向金奉恩,语气很是客气。
金奉恩曾任朝鲜“内医正”,从级别上讲要高出石耀川不少,再加上俩人现在是亲家,石耀川以礼相待也是应有之义。
金奉恩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表示同意。金奉恩现在对于石云开强制把金家人送进胜字营已经没了多大芥蒂,现在已进凌晨,就在昨天上午,日军向栽松院发动了试探性进攻,双方炮击良久,大同门外的民舍多有损坏。金家原来的宅子虽然还没有遭到炮击,但随着战事愈发激烈,想来位于大同门外的金家也难以幸免。
正事说完,又说了几句琐事,石耀川看众人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