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方菱不自觉中有几分慌乱。
王岚平没说话,去了院中的水井边,准备给她打水烧洗澡水。
方菱一见,忙跑过去,这是下人干的活,她现在是侯府买来的,这些粗活当然得她来做。
方菱接过绳子。小木桶顺着井沿往下淌,她又忍不住问了声,“是,是个女人吧?”
问完她就后悔了。这种事好像不是她一个下人能问的。
‘咚’
木桶落到水面,王岚平也不置可否,但方菱猜得出来,一定是个女人。
方菱晃了晃绳子,还真有几分模样。待水桶装满,她一拎,心中叫苦,哎呀,坏了,拎不动。
王岚平还以为她扭了腰,忙道,“怎么了?扭着腰了?”
方菱脸上一阵尴尬,难以开口,支吾道。“我,我拎不动”说着大大的眼珠一转,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
“拎不动还抢着干,给我”
王岚平一伸手,没几斤重,但这一用劲,身上的箭伤突然一阵钻心的痛。
“额!”
方菱急道,“怎么了?你也拎不动”
王岚平几个上下,将水拎了上来,手往腹部箭伤处一摸。一手的血。
方菱花容失色,惊叫道,“血,血。将军,你,你流血了”
王岚平还不在乎这点伤,来来回回往厨房里一口气拎了七八桶,然后拍拍手道,“恩。烧水吧,一会我也清洗下伤口,对了,你,你会换药吗?”
圆月高挂,星星点点。
方菱全身浸泡在大木桶里,周围热气腾腾,一天之间,她好像从地狱来到了天堂,她真有些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这辈子她几乎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善事,怎么这种戏文里才出现的天降横幅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薄雾袅袅,方菱在水里添了很多花粉,屋里香味弥漫,出水芙蓉般的她靠在桶沿上,丝质顺滑的浴巾划过她每一寸若绢胜锦的肌肤,双眸含水仰望着空气中的淡淡水雾,对,一定是梦,一定是一个很真实很真实的梦,但愿这个梦永远都不要醒。
‘咯吱’
一声外屋门被推开的声音将方菱从陶醉中惊醒,她忙又缩进水面。
“谁?”
“我,我不是有意打绕你的呀,我想问问你,你洗好没有,我这后面换药看不见,如果方便的话,你能来给我换下药吗?”
“哦,好了,你先出去,我一会就来”
方菱听到王岚平退出去并关上门的声音,这才探头探脑地从水里钻了出来,手忙脚乱地将宫女留下的衣服给穿上,还不错,挺合身。
简单地梳洗打扮,这间宫女住过的房间里,各种梳妆物应有尽有,好像她们还打算回来似的。
王岚平斜靠在中院主楼的最底一层的卧榻上,一见装扮一新的方菱出现在自己面前,也禁不住愣了愣神:你妹的,变魔术呀,我可告诉你呀,打扮得太好看对你可没好处呀。
方菱见将军一直盯着自己,有些脸红,轻轻说了声,“将军,我,我好了”
“哦,来来,这这,看到那桌上的针线没,来,先帮我把这后面的伤口给缝上,再敷上药,前面的我已经弄好了”
王岚平背后的箭伤在肩胛骨下面一点点,如果不是当日的铠甲够硬,那支箭已经穿胸而过了。
方菱还没做过这些事,不过将军吩咐,她就得做。
拿过针,连上线,再一转头,却见王岚平上身都光着了。
她‘啊’的一声,头皮都红了,忙转了过去,“将军,你……”
“咋,不脱衣服怎么缝伤口,你以为缝衣服呢,来来,快着点”
方菱心里养的兔子又在赛跑了,强忍着羞涩,慢慢挪了过来,一看这伤口,一阵眩晕,好在是方菱手巧,穿针走线,几下就结束了。
“好了,将军”
“好了?这么快,没感觉到疼哪,你手就是巧,不像那宋宪,那小子整个一杀猪的出身,可怜前几次我这背了,来,把那药敷上”
方菱扑哧一笑,轻轻用沙布包着揉了揉药,然后压在缝好的伤口上,随口问着,“宋宪是谁?”
“我以前一部下,打起仗来不要命”
方菱又取过纱布卷,在他肚子上的伤口上缠了几圈,每次绕动纱布贴近他的身体时,她都不由自觉地一阵心跳加速。
“哦,那他们现在人呢?也没个人来照料你”
肚子上一圈,斜着肩膀又拉一圈,就好像王岚平横着斜着背了两条子弹袋。
王岚平想起几个弟兄,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憋屈,兄弟们跟着他太苦了,还不知道在那象山受什么罪呢,自己却在这府里逍遥快活。
“他,他们很快就会来,对,很快,好了,谢谢,没你事了,你去睡吧,对了,你住哪间屋”
方菱在桌上的铜盆里洗了洗手上的血迹,说道,“我能住在你楼下吗,一个人住到后面,我,我怕”
王岚平披上衣服就往楼上走,“随你,二楼衣柜里有被褥,你自己弄,我先睡了,没事别叫我,有事也别叫,睡不着就数羊,害怕就唱歌,不过声音小点,明天我还有事,放心,这院子外面有百十个兵丁守着,猪八戒都进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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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青山上,月凉如水,昭仁主公朱妍站在大旗之下,她这些一直在谋划一件事,山上的人马不少了,是到了该检验一下他们的实力的时候了,打哪?往西六十多里路,是大明的建阳卫,驻有三四千兵,不过这些兵多是军户出身,